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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後的第一天 共藝術合作社在深雙

革命後的第一天 共藝術合作社在深雙

深雙(「深港城市\建築雙年展」之簡稱)一直是藝術房產開發的前哨站。這次打著城中村的名號,在論述力量上與參與藝術…
深雙(「深港城市\建築雙年展」之簡稱)一直是藝術房產開發的前哨站。這次打著城中村的名號,在論述力量上與參與藝術家與團體數量都更甚以往,亦即都市更新的力度與傷害也更甚以往。有藝術家作品疑似悼念劉曉波被拘留引起軒然大波,在主展場南頭古城區大力掃蕩攤販,清出排擋,入侵民宅硬插入作品的「社會介入」時有所聞。
在羅湖分展場的工業站,一個香港藝術家因為白描了藝術節過後就面臨房產開發的昂貴房租,100平米不到一個月可能要人民幣一萬元的租金,原本的大字帖「粉飾太平風一吹 都沒了」被刪「粉飾」只留下「太平」,引發香港藝術家的集體不滿,還上了香港蘋果日報的新聞版。可能對於尋求正義的藝術家而言,直指事實才是「基進的」,我倒覺得這只是「白話的」,說了城中村民無一不知曉的事情,它僅不過一次次標示著民眾心理明白但某些知識分子忙著話事的當代藝術現況,好像藝術家是事實的揭露者而非共犯一樣。這樣的自體排毒與指路者姿態,往往只是放大的標語,結果是被捕或刪改,在媒體上確實有放大作用,但對於現實利益的分配與改變毫無幫助。
社會並不等著介入,我們就在其中。在前哨也不代表你什麼都做不了,城中村所有的好與壞,都是資本主義運轉所需,房產開發有盡時,我們生活無盡時。生活不是用來保存的,是用來改變活過的生活。就算城中村沒有被更新,他們的生活也離某些建築規劃專家陳述的美好甚遠,更多時候,他們的生活條件比中產階級的生活更受資本主義影響。他們用更多的免洗餐具,更少時間休息,更願意接受廉價的工資與油膩不健康的食物。
作為藝術家,我想的是如何將繞過城哨補上排擋,讓每個椅子上都有人,而不是指出明顯有空椅子的事實。如果幾年前的對深雙地產開發模式的批評至今仍有效,不是因為批評有預見性,而是你什麼都沒做。如果我們喜歡在抗爭中得到高潮,那應該下床,去市場買菜。
共藝術合作社不在主展場,在羅湖分展場的工業站,我們搞小型放映,三部重要的「諸眾之貌」的長片將在中國大陸首播(我們只在當天現場才公告時間),有著合作社一兩年來的工作紀錄,與北京女工同心社一起製作手工絹版布包,共食、剩食與主廚日的落地操作,以及即將開展的音樂工作坊與舞蹈工作坊,以及更多的祕密影展。我們不急著說,而是默默地的做。
我們將政治藝術的理解視為改變生活而非政治地批判現實,生活是一切政治經濟社會審判的最高法庭。
比如,我們在互相猜忌的社區居民間取得認同,成功了邀請主廚來燒給大家吃,讓備料成為集體活動。在當地開展觀察一日早餐的現實成為展場的主視覺:一條500米的清水河商業街,有近100個120公升大的垃圾桶,平均100米就有20個垃圾桶,清晨6-7點上班族邊走邊吃,從早餐買到手上,到扔進垃圾桶的時間只有3-5分鐘,其造成的健康危害與地球污染則長達一世紀。四個社員親手蒐集用過的免洗餐具,深夜清洗、記錄數量,之後展示了此一過程,希望能夠進一步的與當地店家合作,提供優惠給自帶餐具的食客。合作社也影響了駐地藝術家團體,開始廣邀居民燒飯共桌,並注意免洗餐具使用浪費問題。
無論人類是以何種形式經歷了革命,抱有什麼樣的期待與幻想,每個今天明天都由不可燃、難以分解的垃圾所寫就,它們使文明可以發展,它們活得可能比人類文明還久,它們是便利於將工人當作生產工具的工具,它們讓人類更容易進到資本社會的分工裝配線中。人類社會的革命視野鮮少投注在地球,環境代價永遠是外部成本,歷史上的革命總是狹隘地關注人類的社會關係的重組,人與環境關係的革命行動是什麼?是不環保的綠能,還是簡單的日常生活努力?
一切仍在發生中。清理不停,抗議不止。讓我們想像一切抗爭都有了結果,面對革命成功後的第一天的日常生活吧,從街頭回家後的第一天,從雙年展走出後的第一天,說話和表演結束後的第一天。我們如何生產自己所需?在便利店與快遞收包間生活?仍然在淘寶購物?如何將日子過得有革命時期的熱情?如何讓嘉年華變成我們的日常?生活的革命開始於那個革命(The Revolution)後結束後的第一天。
ARTouch編輯部( 1545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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