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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創造性時刻 王功新「輪迴」展覽

重回創造性時刻 王功新「輪迴」展覽

古根漢博物館(Guggenheim Museum)這個月舉辦「Art and China after 1989…
古根漢博物館(Guggenheim Museum)這個月舉辦「Art and China after 1989:Theater of the World」展覽,專注展出1989年至2008年的中國當代藝術,策展上當然不會錯過創作實驗藝術先驅王功新的作品。在這紐約大展開幕前,何不先到訪香港白立方畫廊,現正展出的王功新11件作品,展期至11月11日,創作年份由1995年橫跨至今年。整個展覽「輪迴」的領銜巨作是在地下一層的主展廳。
王功新《對話》.Metal container, wooden table legs and motor.300×100×89 cm.1995。© the artist and White Cube
王功新於1995年首次在德國展出的作品《對話》。作品的機械裝置以電力為基礎,利用光線製造出動態的畫面,也是王老師以電動裝置為基礎動態影像的開始。在展場內一池墨汁之上懸掛著兩隻互相牽引的燈泡,在電動馬達的作用下,當一隻燈泡抬起時,另一隻便會浸入長方形的墨池。在一定的時間間隔中輪流下降,慢慢浸入黑色墨水中。燈泡在靜態的墨池裡製造出一絲漣漪,又慢慢隨著馬達驅動的電線上升,恢復片刻平靜的水面。燈泡浸入的深度、速度和池中的液體體積經過了嚴格而精微的設定,使得燈泡不至於在池中爆炸或導致墨水溢出。兩隻燈泡在光與暗的交替中,完成有節奏的「對話」。畫廊牆上影子與黑色墨水的運動創造出交織而抽象的狀態,正如一種穿透時空的交流。 觀眾投在牆上的影子也隨燈泡的移動變幻,整個空間像處於一個危險的平衡——神秘、莫測、又帶著一絲緊繃的張力。「這件作品有兩個臨界點,一個是燈泡進入墨汁的深入,稍不慎就會爆掉; 另一個是放滿墨汁的高度,多一分就會溢出。呈現著一種敏感的平衡, 這差一點點的感覺控制著危險。」王功新分享道。
另一件同屬1995年的展品《不可坐的》在二樓展廳,一隻燈泡正圍繞一組方形排列的4把椅子旋轉,椅子表面不是普通的木板,分別被黑色墨水和白色牛奶佔據。當時曾在布魯克林的雷德胡克區一家空間展出,那時王功新正處於放棄架上的轉型期,這件作品很能代表他在那一階段的創作——既是表露出他在一個新環境中的不安定感,又是他尋找全新方向藝術實踐的證明。在這4把椅子對面,則是王功新今年的新作《內與外》。一把木製的長板凳,底部已經爛掉,被一塊白色大理石天衣無縫地連接起來。觀眾必須得用手觸摸,才能感知是大理石冰涼的觸感,不然看起來就是刷了一層白漆。長凳的另一端超天花板翹起,被馬達控制的白色燈泡從長凳一個圓窟窿中慢慢落下。展會上還有出示此作的草圖,可見藝術家從九○年代起就已經開始構思,那時卻沒有條件完成。大理石、木頭及墨水就這樣放置了有20多年的對話,並提供一個讓觀眾回到創造性時刻的機會。以下為《典藏投資》與王功新的專訪內容。
王功新《Sunset No.1》.Canvas, marble, LED lights and light controller.293×6×182 cm.2017。© the artist and White Cube
典:你是文革之後第一批大學生,並接受社會現實主義繪畫的教育方式。你們這一代的藝術家全都有很紮實的繪畫功力,因為接受的是一整套古典傳統的、專注技法的訓練。你讀的油畫專業,接受的繪畫訓練是寫實主義的,為什麼最後選擇的不是畫畫?作為業界公認最早在中國嘗試以錄像藝術為媒介展開創作實驗的藝術家之一,當時為何會投入這種創作實驗?剛開始從事這類創作時,錄像藝術之於二十世紀90年代的藝術界可謂相當少見。
王:我是在1960年出生的,並在文革下接受基礎教育。從小就喜歡繪畫,而在國內也只有分國畫、油畫、板畫及雕塑,選擇的方式有限,這就局限發展的空間和方向。最初只基本的選上油畫,及後到了美國才發現有那麼多其它的可能性,更不止是在技術層面而已,譬如說我在1987年到紐約時,已有小型電視作展覽了。所以不敢說是最早在中國嘗試以錄像藝術為媒介展開創作實驗的藝術家,只是我開始從事得比較早。
典:中國以外的許多目光都聚焦在那些作品受到審查的藝術家身上,尤其是那段時間做裝置和行為藝術的人。《布魯克林的天空》是你於1995年回北京的時候第一件完成的錄像作品,可否和我們分享當時在中國展出時外界的反應如何?
王:我覺得在那時候完成這件作品別具意義,因為這是我在過程中發現它能反映當下環境的獨有魅力和吸引力,在充滿挑戰性下選擇以其作為我的藝術語言,並不是為時尚新派開創引領潮流。好比像現在大家都一股腦兒的投入虛擬影像,刻意使用手機或平板電腦的視訊,來和觀眾一起互動。可是我認為目前虛擬世界已離不開生活了,手機已變得和床或椅子一般普通和重要,電子儀器設備已成為家居一部分。那這樣的話又何必特意強調使用通訊科技的創作呢?你會為在做藝術時而用上的椅子刻意解讀分析嗎?
王功新《Humidifier》.Metal bed, plastic box, stone, motor and LED lights.100×60×117 cm.2017。© the artist and White Cube
典:曾有一說法「在中國,錄像的優勢看來就在於它是反映周遭快節奏變化的最佳媒介。」你怎麼看待地下電影和錄像藝術之間的交集?通常它們被認為是完全分開的兩個門類,但有時候也會有交集。當時在中國,人們是如何看待它們?
王:我是北京師範學院第78屆於1980年畢業的,同屆的學生有張藝謀和艾未未。那時也有和戲劇結合交流,可是個人從來認為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電影,皆有一定的故事性需要描述。而這就和錄像藝術很不一樣,無論是在方式和空間上。錄像藝術的空間有長有短,表達的可只是藝術家個人的情感,可以沒有一個開始或結尾。它並不是在說一個劇情緊湊、緊密聯繫的故事,它僅僅只是在道出藝術家私密的心緒而已。
典:你在中央美術學院客座教書6年,可以跟我們談一下當中的感悟和體驗嗎?現在的年輕藝術家不像你們上一代的藝術家,幾乎只專注在一種媒介上,年輕一代的藝術家可能一邊做繪畫,同時也做錄像。可否和我們分享你認為錄像藝術在中國從當時到現在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王:說句老實話在新媒體軟件運用的技術上,我們這上一代還不如學生做的作品。在實際上怎麼樣做出來,其實年輕的一代開闊了我們上一輩的視野。可是相對地,我們這一代卻能傳授創作意念的必要性,說到底作品希望表達什麼,比怎樣表達更為重要。當時學院希望籌辦新媒體課程,包括錄像藝術,當其時我冀盼能在學術界盡一分力作出貢獻,故接受教席。可是參與下來發覺現成的教育系統,在興趣和藝術體制上理解當代藝術,皆存在落差和價值觀上根本性的不認同。
香港白立方畫廊王功新「輪迴」展覽。© the artist and White Cube
王功新《不可坐的》.Metal chairs, flashing light and motor.48×49×83 cm.1995。© the artist and White Cube
典:請教王老師,與夫人林天苗同為藝術家,在藝術的相處與激盪,最近有沒有計畫合作推出作品呢? 彼此之間,給對方帶來了那些最大的動力與支持,曾經一起克服過那些困難?
王:在年輕認識的時候,我是大學老師,而她則是硏修生。藝術的創作為我們共同的語言,我也相信因此我們能一直走到現在。我們夫妻倆建立的不只是感情而已,更已昇華至另一狀態,諸如我們一起看展覽,彼此作為大家的第一位觀眾。我們皆有自覺不會干預自身的獨立性,當然我們之間的討論總會啟發相互的影響,但怎麼樣也會避免觸及大家的底線。我和太太只合作過一兩次而已,我們在創作初期,透過不斷的交換意見,以為彼此已達成共識認同其結果。但到後期製作階段發覺在視覺上的不一致性,大家想像的都不一樣。個人的創作其實是很難融合並妥協的,我們在熱切討論的時候,在旁的助手們都以為我們在吵架呢!
藝術家王功新與新作《內與外》。© the artist and White Cube
林琬娸( 47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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