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夜旅舍裡,我是演員,也是觀眾
限時相遇,這是不得不的選擇
若有實無的隔間,相互擷抗的明滅
時間在破冰與靜默之間,換日與夜
誠心能否拿來交陪?親密是否可以營造?
在日夜旅舍裡,我不是演員,也不是觀眾。
——明日和合
限時相遇,這是不得不的選擇
若有實無的隔間,相互擷抗的明滅
時間在破冰與靜默之間,換日與夜
誠心能否拿來交陪?親密是否可以營造?
在日夜旅舍裡,我不是演員,也不是觀眾。
——明日和合
在討論到「展演的稀缺性」的主題時,近兩年頗受矚目的明日和合製作所便是其中有著高度辨識性的藝術團體。創團於2016年的明日和合,三位核心成員皆為來自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主修導演的同班同學,是當前相當年輕卻有著穩定發表的組合之一。採訪當日,張剛華介紹起這個名稱時說道,「明日和合就像是旗下有四位藝人的公司,包含洪千涵、黃鼎云、張剛華和明日和合,除了三人各自的作品外,也會一起以明日和合的名義發表共同製作,此外,也開放邀請其他的創作者一起協作的可能。」
洪千涵進一步說道,「我們一直在思考,相對於以往的劇場工作,由導演帶領大家做事,然後找編劇、團隊、設計和演員等的垂直工作結構之外,是否能夠有一種更水平創作的可能模式。也是由此開始思考,我們才會命名為『和合』,即是源於collective、cooperation的字義。因此,我們開始討論彼此創作中相近的屬性,以及找尋其他合作的創作方式。」
明日和合的初號作《獨身澡堂》,澡堂外部一景。(明日和合提供)
作為遊戲規則的設計者
明日和合的初號作《獨身澡堂》發生在台北寶藏巖國際藝術村,團隊裝置了一間外觀全白、內裡四面環繞著鏡子的洗澡間,供觀眾免費報名使用,報名者可以獨自進入沐浴使用30分鐘;在澡間外的觀眾,則僅能看到洗浴者的腳和流瀉的水花,但能夠選按由團隊預先設定好的配樂按鈕,為裡頭洗澡的人播放合適的樂曲。另一件《日夜旅舍》則裝置了兩間對稱無隔間的單人房,讓兩位陌生人一起在內共寢2小時,互為彼此表演者、觀眾及唯一的見證者。而在《做一頓飯》中,他們同樣設計了一套參與流程,讓預先報名的20位觀眾替自己心目中的對象烹煮一頓飯,最終在廚房留下一桌飯菜、紙條和一則語音留言便離開,直待下位觀眾進入用餐,現場沒有其他人能夠觀看這個事件的發生過程,僅能在這些設定下陸續享用並烹煮好下一頓飯。
明日和合的初號作《獨身澡堂》,澡堂內部設備。(明日和合提供)
演員及觀眾間的界線在這三件作品中似乎已難以區辨,觀者僅是自己或少數彼此的見證者。我們不難從明日和合的製作聯想到如李明維的《睡寢計畫》等作品,但在相若的第一印象後,明日和合仍以其熟稔的劇場語言與對於觀者的細緻意識,進一步設想了機制發生當下的多種可能性。明日和合的角色就如同是在設計一套遊戲規則,一套能夠讓觀眾直接介入、產生行為的pattern,並依循著設定使之成為完成作品的原因及本身。甚至,事前的報名系統亦被納入觀眾參與演出的環節,讓整體的劃規成為了明日和合日後創作完整設計的一環。「我們所期待的是,將這個舞台交由那特定觀眾去詮釋。」千涵說道。
一與多的關係對照記
設計出讓觀眾如何參與的機制成為了明日和合展演的重要軸線,而在這之中,觀眾似乎分為兩種可能,一是參與者同時作為了表演者;二是純粹的旁觀者成為表演者。譬如說在《獨身澡堂》中,澡間內的唯一參與者與外部的多數觀眾的設計,以及在「社交場」展出的《等待果陀》一作,除了領取號碼牌依序進入帳棚內的5分鐘限定唯一觀眾之外,在外頭等待的眾數觀眾群,同樣也在明日和合的調度下作為這件作品的一環,將無論內外部的場景劇場化。在此,參與者與旁觀者都納入展演的內容,藉由唯一少數和外部群眾的對照,以稀缺性展演的手法模糊了觀演界線的同時,也一再指向明日和合對於既有劇場形式的回應。
明日和合2016年的作品《日夜旅舍》。(明日和合提供)
對於個別觀眾的慎重以待
循著上述思考出發,除了內部的平行工作模式,三人著力思索的另一層則是傳統劇場中觀眾與表演者的關係。「簡單來說,我們不再滿足於傳統劇場中無論觀眾數量多少,演出的狀態幾乎是不會因此而變動,觀眾們也只是被動地坐在觀眾席間看著導演已經設計好的作品,我們希望能加深個別觀眾更多的介入和體驗。」千涵說道。在這種情況下,作品導向觀眾的個別體驗及對其想像的引動,也讓明日和合的創製軸線越加分明,也同時讓他們必須面對因應概念、機制設計下而趨向稀缺的觀眾數量。
對於劇場出身三人來說,表演藝術的優勢及情感導向的動員調度能力,也相較視覺藝術的創作者更為自在、熟稔。在參與「社交場」時,策展人蕭淑文也表示明日和合更容易意識到觀眾,並始終企圖主動地將參與者納入展演之中。這類帶入更多的感官經驗與情感展示的沉浸式(immersive)展演,都在在強調了明日和合的展演計畫中,對待觀眾的慎重姿態。
明日和合2017年的作品《做一頓飯》。(明日和合提供)
明日和合2017年的作品《做一頓飯》中,一位參與者的飯菜。(明日和合提供)
從機制的設計解決眼下的困境
討論到這類「稀缺性展演」所面臨的困難之處時,受訪的兩人答案也相當務實。當面對問題即解決,例如若非在慣常與兩廳院等售票系統合作的方式下,相對於傳統劇場中面對多數觀眾的展演收益條件,明日和合與觀眾接軌的方式則更加靈活、自理。例如去年在剝皮寮共計進行了66場次的《尚未指稱的對話》,這件像是帶領觀眾進行密室逃脫的作品,單場接受的觀眾名額僅有十位,雖在場址的選定非常適切,但基於種種現實條件的考量,故採用線上預約和群眾募資的方式進行。而在預約參與演出的機制設定上,也是經過團隊反覆思索其所能達到的效益,但在這些繁瑣的流程中,也同時增加了許多吃力的行政工作,這相對也造成了許多實踐上不可見的困難。
「在創作的過程中,借助自己原有的財產、補助和一點票房,我們近乎是賠錢在做,但也是在這件計畫之後,明日和合才逐漸開始有了委託創作的邀約。我認為,我們是在開創市場,而非迎合市場。除了受委託的作品製作會有相對無虞的資源外,一開始我們都是自發性的進行相關展演創作。」千涵正向地回應道。就如同許多的年輕創作者一樣,明日和合也為著每一次的創作及生活費用煩惱著。在接受委託製作時,他們亦試圖從「命題」的框架下找出塑造自身的可能性,剛華認為,「明日和合的製作似乎就是在塑造某一種原型(Prototype),諸多概念實則是源於這個原型,但如何藉此開創出不同的東西,我們也持續嘗試觸碰這個部分,但老實說,我們仍得接受委託來繼續推進下一個計畫以及生活費。」
明日和合2017年於「社交場」展出的《等待果陀》。(攝影/簡子鑫,台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明日和合2017年於「社交場」展出的《等待果陀》。(攝影/簡子鑫,台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專題|明日和合:誠心能否拿來交陪?親密是否可以營造?
明日和合2017年的作品《尚未指稱的對話》共計在剝皮寮進行了66場的演出。(明日和合提供)
明日和合製作所成員:黃鼎云、洪千涵和張剛華。(明日和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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