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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證奇蹟的每一天

見證奇蹟的每一天

「慾望汽車旅館」在電影中,投射了男女情慾與金錢利益的關係,而這間旅館亦是現實生活中直白的以「慾望」為名,掛上營…
「慾望汽車旅館」在電影中,投射了男女情慾與金錢利益的關係,而這間旅館亦是現實生活中直白的以「慾望」為名,掛上營業招牌的合法店家。《台北物語》的魅力與離奇,即是見怪不怪的再次回眸與凝視。電影劇情出現了各種生命抉擇,當面對抉擇的人物,不斷以大哉問與名言佳句為台詞時,形塑了一種明明完全「合法」(文法與語境),現實生活竟然也可以「應用」的荒謬狀態,出戲入戲的界線一度模糊與鬆動。筆者在今年4月號的北部觀察即以〈ㄎㄧㄤ與不要不要的語言癌〉為名來討論典範形式外的「標準」展覽,刻板印象與基礎知識往往是一線之隔,卻也是彼此依存的重要依據;話術的修辭,在大哉問與名言佳句中不斷被重複,用語境做為判讀標準在今日或許已經不足,當代藝術的閱讀亦是如此。
彷彿劇中經典台詞所暗示的「是不是每個人心裡都有故事我不知道,但我自己的故事精采到讓我想自殺,想不想聽?」感情糾紛、金錢糾葛、黑心建商、都市更新乃至政治掛勾與醫療糾紛等等,體制的紛擾近期也如同《台北物語》般不斷頻傳,藝術的創新與人性的探索未曾止息。無論觀者在場願不願意,觀者始終都得傾聽,並參與和自身有關的荒謬事件,當你感到荒謬,你已身在其中。
回到文章開頭,今日的我們,可以各取所需的,選擇自己「聽見」放鬆肩頸的「說法」,士農工商,各司其職,人人可以是奇蹟的見證者。《台北物語》中的吊扇與陶瓷狗引人發噱,別墅空間場景牆上的藏傳風格的壇城圖與佛坐像,出現次數與停留時間也頗多,為什麼?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
「請問你手錶現在幾點?」
「5點01分」
「請問你手機現在幾點?」
「5點03分」
「可是我還是59分!」
「可是我昨天才對新聞」
「我對中廣」
「我對車站」
—《台北物語》電影對白
現代人生活壓力大,長時間直視電腦螢幕,久坐不起,肩頸關節,難免痠痛難耐,這時候的你會選擇復健診所、國術館還是按摩店來改善症狀呢?「肩頸酸痛的成因很多,主要是斜方肌及菱形肌緊繃造成」的對話內容,很可能出現在復健診所。「這裡有氣結,很容易造成氣鬱,加強一下,氣順了身體就會好。」可能來自國術館的師傅;而按摩店的對話內容可能是「學會放鬆,調整呼吸,不要過分的完美主義,身體才不會抗議鬧脾氣,配合精油做淋巴排毒,就可以改善症狀了。」一樣的軀體,在不同的場域與不同的專業領域下,為了同一個目的可以有不同的詮釋,然而所謂「一樣的目的」到底指的是什麼?
電影《台北物語》近期引起不小的話題,討論的內容不外乎這是一部「爛到不容錯過的電影」,勾起人「想看看到底有多糟」。另外有人以邪典電影(Cult Film)形容這是台灣近年的電影奇葩。除了對電影內容本身的討論,現場的觀影體驗,也是許多人事後評論的焦點。不可否認的,觀影當下的確可以聽到隨著影片進行,此起彼落的回應,訕笑、嘲諷、困惑乃至於對著電影荒謬的對白與跳接,大聲的發問「為什麼?」「什麼鬼!」觀影的「禮節」似乎暫時都可以被原諒,並與一旁觀影的人一同歡樂。
綜合上述與筆者實際進入戲院的體驗,該部電影令人玩味的地方,即是電影影像與觀眾產生不得不脫口而出做出反應的片刻;換言之,什麼樣的影像與對白不得不讓觀者得用觀看以外的方式產生互動,這似乎才是更饒富趣味的所在。無人的空景在侯孝賢、蔡明亮等人的作品中也時常出現;對比角色心境,拉斯馮提爾晃動鏡頭的使用亦顯得絲絲入扣;《台北物語》中不斷出現的吊扇,無言地轉動,西門町街頭的取景,配合角色與偷情對象的爭執的對話,要多晃有多晃,這些片段的出現,亦是觀者在觀影時進入思考的時刻,不只是自忖式的,也是分享式的。
《台北物語》裡的「慾望汽車旅館。」(攝影/劉星佑)
劉星佑( 58篇 )

熱愛第一代神奇寶貝,熟悉庫洛牌使用方法。專長當代影像評論、書畫研究,關注農業環境與性別議題。現為獨立策展與藝術創作。文章發表於典藏、Art Plus、藝術家雜誌、等平台。曾策展於香港牛棚藝術村、臺灣國立美術館數位方舟、臺北數位藝術中心、臺北國際藝術村、台南總爺藝文中心等。影像作品曾獲「臺北美術獎」優選、「台北國際攝影藝術獎」Grand Prix大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