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支持年輕藝術家般,姚謙也給予徐浩軒完全信任,「因為他們比我更接近這個時代,未來是他們的。」過去他曾是唱片公司主管、打造出無數知名歌手,這種識人眼力來自於人與人間的情感互動本能。「我很樂意當年輕歌手的歌迷,也很樂意當浩軒的粉絲。當我看人的時候,不是要一個會生金雞蛋的母雞,而是覺得這人有意思,合作過程會讓我覺得很有意義、很有趣。我很樂意當『橋』的角色,讓別人通過我而去抵達什麼。」另一方面,自稱狐狸的他,也想看看一個藝術赤子,如何看待繽紛的藝術世界?
紀錄片工作前期,光是磨合拍攝腳本,兩人便往來十多次,次次都被姚謙駁回。「他會很明確地告訴你,這不是他要的東西,」徐浩軒說,「過程中好幾次我想是不是該跪下來請辭,因為被否定了那麼多次。」但姚謙從未動搖過,「憑著審美的直覺,就覺得是浩軒了。對於未知的冒險很重要,浩軒是願意接受冒險的。我喜歡這部電影的剪接,把看似零散的片段整合出有意義的局面,看完後覺得溫暖而不煽情。」
藝術家安東尼.葛姆雷「視界香港」計畫的人像雕塑。(圖/牽猴子整合行銷)
挑戰來自姚謙對紀錄片全新的期待,「不是只給華人看的電影,還要讓外國的觀眾看見。」長年投身紀錄片工作,徐浩軒已有一套習慣的影像操作方法,「但我只要一做出前人有過的東西,謙哥就會說不要。打個比方,就像煮一道菜,專業廚師自有一套程序,這裡要放鹽,再來加點味精,但謙哥會說不要味精。我會心慌地想,『沒有味精可以嗎?』他不斷挑戰我既有的思維,鼓勵我走出舒適圈,而這部影片的敘事方式,他希望能呈現過往紀錄片沒有做過的東西。」對談過程,姚謙專心傾聽導演的分享,不時有點驚訝:「我都沒發現你們崩潰了。」並且大笑說:「因為他們都是體貼的人,盡量接招,然後想辦法解決,所以我就放心的去吃牛肉麵了!」
拍攝時間介於2015年9月至2016年4月之間,工作團隊從台灣啟程,足跡遍及十座城市,拜訪海內外重要收藏家如烏利.希克、施俊兆、楊濱、喬志兵和宮津大輔,以及藝術家王光樂、趙剛、宋冬、舟越桂和策展人皮力等,也參與年度藝博會、拍賣會及展覽活動,以拼圖般的影像湊組出當下藝術世界的面貌,並將由西方主導的藝術觀點轉移至亞洲。紀錄片於3月香港巴塞爾藝術展首映,預計今年5月院線上映,此外也會在網路發布6支有關藝術收藏的視頻。
瑞士收藏家烏利.希克(前左)與策展人皮力對話。(圖/牽猴子整合行銷)
受限於緊湊的時間及工作成員編制,使得拍攝過程像一場挑戰極限的藝術世界冒險。他們在王光樂的北京工作室裡,看藝術家如何創作「壽漆」,此一概念來自福建鄉間習俗,當地人在生前為自己準備一具棺木,年年刷覆新漆以免棺木風化或遭蟲蛀。王光樂在畫布上一遍一遍疊蓋新漆,圖像最終如一朵瓣緣潔白,花心漸轉為濃黃的緬梔花的截面,死亡衰敗的氣味也轉化成生之芬芳。他們在托斯卡尼風雨下探訪藝術復興的小城,走入收藏家置滿橡木桶的幽闇酒窖,天花懸垂的水晶器官風景與沉睡在漫長時光中的紅酒,交映出宗教般神秘的氛圍。或者從低溫7度陰鬱的倫敦,飛往38度被熱帶豔陽籠罩的新加坡,轉身再赴細雪紛飛的西安。香港細雨中,他們扛著攝影器材在天際線與街頭之間遍尋Antony Gormley的人像雕塑,偶然目睹與屋頂上人像默然相望的外籍移工,及其挾在指尖微閃的菸頭,因而明白Antony Gormley所叩問的,人與世界的關係。
中國藝術家王光樂在工作室作畫。(圖/牽猴子整合行銷)
「做事,做極限了,就是藝術。動物也是這樣。我有次在海邊看兩隻鳥在飛,貼在水面上飛,他們翅膀不動,就一直在滑翔,一直在滑,一直到極限,牠可能一直在追求,一直到極限,停下來的時候,才飛起來。我想那鳥兒也在追求。」片首引用收藏家楊濱的一段話,似乎也能呼應這趟冒險旅程。藝術是一場場浮華派對、投資客的金錢籌碼?或者,它的價值在於保留現實中隨時瀕危絕跡的、人類思緒中微小而珍貴的念頭,以及對真善美的追求,就像一片誘人愈走愈深的邃祕雨林?聽聽姚謙和徐浩軒怎麼說。
姚謙(左)與徐浩軒合影。(攝影/游如伶)
典 2015年8月,姚先生將專欄文章集結出版《一個人的收藏》一書,紀錄片的拍攝計畫也大約在那時成形。最初以為這是一部關於您的收藏的紀錄片,實則不然。片中您很少現身,為什麼呢?
姚 我認為自己比較適合擔任監製,負責出錢動腦,拍攝計畫的提案和藝術人脈都由我提供,而浩軒不是藝術圈的人,所以能更客觀地拍出他眼中的藝術世界。不想出現的原因是,我是屬於幕後的人。以前在唱片公司時,有些朋友覺得我喜歡出鋒頭而慢慢疏遠了。此外,一旦面對鏡頭,就不希望別人不喜歡你,這種心態會讓你想要稍微掩飾自己的形象,因為本能地知道鏡頭在哪,所以知道該怎麼說話,這是世故。
典 但由於姚先生不想現身,似乎徐導演在拍攝初期陷入難題?
徐 因為謙哥說「不要拍到我」,所以最早我們拍攝他在誠品新書發表會的短片時,便把攝影機定位在他的肩膀上,整部片子都從他的視角出發。原先預想這部紀錄片以第一人稱來拍,還開玩笑說乾脆在謙哥肩膀上裝一個GoPro從頭拍到尾好了。開拍前需要拍攝腳本,謙哥看了第一個版本後說:「『我』太多了。」所以我砍掉一部分,他覺得還是太多,再砍,還是太多!拍攝腳本一直打掉重來,過程非常痛苦。謙哥說:「從我出發去看的藝術世界,但不要有我。」這句話太矛盾也太玄,我和製片李彥勳都快崩潰了。當時遭遇兩個難題,第一是我們解決不了謙哥提出的要求,第二是我們無法在短期內達到藝術專業期待。於是我寫信問謙哥,可不可以找一個專家來?正好當時簡詩璇(Serena)從蘇富比離開,休息一段時間,謙哥便找她擔任紀錄片的藝術顧問,這給予我們很大的幫助。我們重新擬定腳本,再跟謙哥開會討論。他看了腳本就說:「嗯,我覺得這個內容都沒問題,但我出現太多了。」這下換Serena瘋掉了,她說:「這邊你也不出現嗎?義大利也不去嗎?新加坡也不去嗎?」謙哥就回:「對,我不要去。」影片內容都是謙哥建議拜訪的,也都是他去過的地方。我們想拍有互動的紀錄片,但謙哥不到場的話,我們不知道怎麼拍了。此外受訪者各個大有來頭,謙哥不去,那我們這些晚輩怎麼辦?這時候我忽然觸底反彈,問:「謙哥,是不是我可以都不拍你?」他說對。直到那時我才想通了。謙哥提供的名單內容,反映他腦袋裡的觀點及視野,就像攝影師拍了一百張照片,雖然自己沒有出現在照片中,但你知道這就是他的作品。所以我拍下謙哥接觸過的人事物,這些影像組合起來仍然呈現了他的藝術世界。於是我問他對於這部片子的想像?他說:「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你像是一隻誤入叢林的小白兔,進入藝術世界,裡面有各種張牙舞爪、形形色色的人事物,我想知道你怎麼看待我們這群人?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接受你任何批評,就看你敢不敢!」姚 我滿喜歡浩軒的鏡頭語言,他的觀看方式有著這一代年輕人「不老式的溫和儒雅」,但並不代表沒有觀點。他的性格與我完全相反,特別地緩慢,總是會多想一下。我們有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閱讀方法,而我很享受傾聽與閱讀別人的觀點。如果我入鏡了,將變成由我主導一切,那我就無法享受這種樂趣了,所以我必須往幕後走。
中國藝術家宋冬的作品《物盡其用》。(圖/牽猴子整合行銷)
典 影片的受訪名單是由姚先生提供的,請教您為何選擇呈現這些人物的觀點?
姚 我選擇的是那些打動我的。比方說在義大利的經驗,讓我對藝術收藏有了新的觀點。置身在擺設藝術品的酒窖時,心裡非常感動,出於分享的心情,便鼓勵他們一定要去,但又因為他們都很尊重我的想法,也許這東西對我是something,對他們是nothing,所以我必須走開,讓他們自由發揮。
典 拍攝工作非常密集,足跡遍及十個城市,拜會收藏家、藝術家、策展人,也參與了藝博會、拍賣會以及展覽活動。可以聊聊印象最深刻的人或事嗎?
徐 過往拍紀錄片時,都會長期追蹤目標,這次不同,基本上所有人事物只有拍攝一次的機會,所以不能失敗。一般拍攝紀錄片,如果今天拍完覺得缺漏什麼,隔天再來補拍,但是我們沒辦法,隔天就要搭機離開了,得想辦法在短時間內盡可能把所有東西拍下來。受限於製作成本,所以核心團隊只有3人─我是導演兼攝影兼收音,彥勳是製片兼攝影二機、Serena是藝術顧問。印象最深刻的也是義大利,我驚訝於一間畫廊(常青畫廊)可以做到這種程度。我們去托斯卡尼地區的古城San Gimignano,附近有座小城叫Poggibonsi,在二戰時被炸毀了,因此它是重建出來的。他們有文藝復興的驕傲,便思索該如何振興地方?那些美麗的作品是兩、三百年前最傑出的藝術家所創作出來的,卻被戰爭摧毀了,因此畫廊邀集當今世上傑出的藝術家,完成一件很浪漫的事─他們重建這座小城的藝術文化,百年後它仍是一座美麗的古城。
最早在義大利收藏家Pino Calabresi的莊園宅院裡,我們就看見安東尼.葛姆雷(Antony Gormley)的雕塑了,到上海採訪喬志兵時也有看到,所以我們就拍上癮了,只要看到Antony Gormley都要拍!後來得知藝術家在香港進行「Event Horizon」計畫,也就是在城市各處放置人像雕塑,我們查到約有13座,激發我們拍遍所有雕塑的雄心壯志。當時香港在下雨,我們花了3天時間,扛著攝影器材,像在街頭玩一種叫「尋找Antony Gormley」的遊戲。製片彥勳有雙鷹眼,經常走著走著就說,「你看那邊有一個雕像!」「什麼?」「那裡還有一個!」「哪裡哪裡?」有次我狐疑地說,「那只是高樓上的繩索啊!」他就把我的攝影鏡頭往下移一點,說,「是這個。」還有一次,我們看到一尊雕塑放在約6層樓高、台灣常見的那種公寓屋頂,有一個東南亞移工站在隔壁房棟頂樓,邊抽菸邊望向雕塑,菸頭一閃一閃如螢火蟲般。那一瞬間我好像可以體會為什麼藝術家要將雕塑放在城市的街道和樓廈上,它們與空間、人群所產生的互動及效應多麼巨大。姚 Antony Gormley的作品探討人的存在、人與世界的關係以及美。他在倫敦、紐約、巴西聖保羅及里約熱內盧等許多城市陸續推展這項計畫。他的雕塑多半放在高樓上,還曾被民眾報警處理,因為太像有人要跳樓了!但香港的Antony Gormley雕塑好像不止13個,應該有幾十個?徐 對,故事還沒講完!我們集滿13個雕像之後,心想大功告成,耶我們要回去了!不料彥勳又查詢一次,發現遠遠不止這個數字,原來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藝術家實在很厲害。
日本藝術家舟越桂。(圖/牽猴子整合行銷)
典 《一個人的收藏》影片劃分成「追求」、「先行者」、「摸索」、「向西」、「認同」、「定義」、「知音」七個段落,劃分的標準為何?
徐 這要從2015年10月的Art Taipei說起,那是我第一次參觀藝術博覽會,心情就像劉姥姥逛大觀園。到了2016年3月,當我走入Art Basel Hong Kong,遇見很多之前拍攝過的藝術家、畫廊主和策展人等,他們都出現了。我看見王光樂的壽漆畫作,知道他創作的過程,所以當下感受很深,而拍過那麼多Antony Gormley以後,再看他的作品,心中的感動程度也完全不同了。我忽然明白該怎麼向觀眾訴說這個故事,我希望把這份感動傳達給觀眾。就像影片中收藏家喬志兵說的:你買了這個收藏,並不代表你就懂了,但是你覺得自己變貴了。不是物質上的昂貴,而是你的心靈讓自己變貴了。拍攝工作結束之後,面對龐大的影像素材,我試著從收藏家的角度,寫一篇短文陳述半年來的感受,並列舉收藏過程會經歷的7個階段,進一步形成這部紀錄片的架構。首先你心中有所「追求」,所以開始收藏,並向「先行者」學習,再慢慢「摸索」自己的路。接著想看見更廣更遠的世界,於是「向西」而行。經過長期努力後,不免希望自己的收藏得到「認同」,便試圖與他人溝通,告訴對方「為什麼我要這樣做」、「這個東西好在哪裡」。但收藏最終仍須回到自身,由自己寫下「定義」。經歷一切後,若有「知音」懂你,一個人的收藏將會更加圓滿。因此,我把全部的影像視為我的收藏,並化身策展人,將這7個階段當作7個展間,比方說這個展間叫作「追求」,將哪些影像放進去可以傳達追求的涵義?以此邏輯作為分類的準則,並排列組合成現在這部影片。其實不該解釋這麼多的,還是希望觀眾能自行體會。
典 藝術家王光樂在「追求」和「認同」兩個部分都出現了,一前一後的安排用意為何?
徐 在「追求」的部分,畫面是王光樂在北京的畫室裡創作,我看到他在不安穩中尋找自己的定位,心中有所追求。當王光樂到倫敦舉辦展覽時,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我看見一個英文不好的人努力跟世界溝通,尋求「認同」。而王光樂的藝術是可以超越語言隔閡的,這一點感動了我。同樣在「認同」的部分,我也放入東京收藏家宮津大輔的訪談,在收藏過程,他受到家人的質疑,因此他試圖與家人溝通;而藝術家宋冬,在父親去世後,他的母親在家中堆滿雜物不肯丟棄,於是他透過藝術創作去理解、認同母親的行為。他們的主題都是透過溝通取得認同。
在義大利收藏家的酒窖中,懸掛著中國藝術家陳箴的《水晶體內風景》。(圖/牽猴子整合行銷)
典 影片前幾部分的節奏十分緊湊,人事物一閃而過,給予觀眾的訊息量短促而龐雜;後半部節奏較緩,側重在單一受訪者的言談。請教導演影像的剪輯安排、節奏的掌握以及鏡頭的運用,有什麼特殊的用意嗎?
徐 如果我現在重剪,可能會不一樣了,但這部影片現在的模樣,最符合小白兔觀看藝術世界時的情緒變化。剛進入藝術世界時,覺得眼花撩亂、五花八門,對每樣東西都不甚了解,處於慌張的狀態,直到後來才慢慢站穩腳步。這部影片有趣之處在於時空濃縮,在緊湊的拍攝及後製時間內完成。影片的節奏反映了我們「當下」的情緒與狀態。比方說藝術家完成一幅畫之後,重新觀看時可能還想修改,因為你不是昨天的你了。一件作品,十年磨一劍或者一氣呵成,成果一定不一樣的。這部紀錄片屬於一氣呵成,不免有些瑕疵,不過我想一氣呵成也有吸引人的地方吧!姚 紀錄片有各種定義與價值,像是保留當下的時空狀態,以及記載了某些資訊。我相信此刻再訪問一次這些受訪者,即使同樣的問題,他們又有不同想法了。
典 既然有想傳達的話,就希望有聽見的對象。想請教這部紀錄片設定的觀眾是誰?對多數人而言,藝術收藏顯得陌生遙遠,會擔心一般觀眾的接受度嗎?
徐 拍攝初期我們進行了街頭訪問,收集一般民眾對於藝術收藏的疑問。有人問:「藝術品和垃圾有什麼區別?」「誰來決定藝術品的價格?」「如果你的家人都不支持你怎麼辦?」「為什麼花那麼多錢買個沒有用處的東西?」其實這些問題不限於藝術收藏,也通用於任何收藏領域。我心中最期待的觀眾,就是我們在街頭訪問的那些人。我將這些街訪影像安排在影片最後,即是希望這些民眾,或許就跟我一樣,剛開始也有過這些困惑,但是看完影片後再回頭檢視這些問題,是否還有一樣的感覺?答案是開放的。姚 我相信多年後這部片子還會被提起,成為觀察藝術生態的重要資料,而達到我們拍攝紀錄片的用意。
東京收藏家宮津大輔。(圖/牽猴子整合行銷)
典 姚先生在藝術收藏方面已有一段資歷,而徐導演為了拍攝片子而踏入藝術世界,從無到有大約一年多時間。您們可以分享拍完這部影片的感受嗎?
姚 我已經50多歲了,從事藝術收藏也已經20多年。當然我也想知道70歲的人怎麼看藝術世界,但是我們似乎比較不願意欣賞比你年輕的人看世界的方式。這是浩軒第一年接觸藝術領域,他有自己的審美厚度,不是最好卻是非常珍貴的。這一次我想離開姚謙的身分,從30多歲年輕人純淨的目光去看藝術世界。小白兔反而能給我們這些狐狸更客觀的意見。徐 我大學讀經濟系,拍攝過程思考的是,要怎麼欣賞不同世界的人?藝術生態圈的價值是什麼?我認為它的價值在於保留人類思緒中那些微小而珍貴的東西,這些微小的念頭,在現實中往往被忽略了,但在藝術生態圈被保留下來。舉例來說,我們另外剪輯一支有關「特殊收藏」的視頻,片頭是一個白色的房間,旁白會告訴你:請你仔細看看,這個空間中有一個藝術品,找找看在哪裡?這是台灣藝術家賴志盛創作的原寸素描,原寸素描的概念是,他拿一支筆,把空間的邊線都描畫一遍,聽起來好像很無聊吧!但重點在於,這個觀念過去沒被發想創作出來,而他想到了。每個人每天都有一些細微的念頭,但就讓它過去了,甚至不會跟任何人提起。然而藝術生態圈就像一個雨林,藝術家將人類大腦中寶貴而細微的想法,保留在一種媒介中,再透過畫廊及拍賣市場,讓這些作品和人群產生連結。如果沒有畫廊的推介,謙哥也不知道有這件作品,既然不知道也不可能去支持這麼荒謬卻有趣的東西。姚 有天我在逛展時,忽然有陌生人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說,他很喜歡賴志盛這件作品─我不曉得他怎麼知道我是作品的藏家,但當下覺得我們是同一國的人,就像是遇到「知音」了!
台灣收藏家施俊兆(左)與姚謙。(圖/牽猴子整合行銷)
早年音樂事業有成的姚謙,邁入後中年階段,藝術收藏成了人生的A-side,更從20餘年的藝術收藏經驗發想,監製紀錄片《一個人的收藏》。30世代的徐浩軒畢業自台大經濟學系,曾隨導演陳懷恩拍攝文學紀錄片《逍遙遊-余光中》及《如歌的行板-瘂弦》,雖然已有8年紀錄片工作經驗,但一年多前,藝術對他而言仍是陌生的領域。兩人在一場詩集發表會上結識,在姚謙的挑戰下,對藝術懵懂的徐浩軒承接《一個人的收藏》拍攝工作,展開一場藝術世界冒險。
香港巴塞爾藝術展亞洲總監黃雅君(Adeline Ooi)、《一個人的收藏》導演徐浩軒、出品人暨監製姚謙(由左至右),於香港巴塞爾藝術展電影首映合影。(攝影/林亞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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