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夾擊，市場萎縮但根基仍在：香港秋拍第一波拍後報導分析

以香港蘇富比為首的第一波香港拍賣，可說是每季中國藝術拍市的風向球，動見觀瞻。此季秋拍受到美中貿易戰及中國內部經濟不穩和金流受阻等外部因素，以及歷經近20年歷程的中國買家日趨理性成熟而在購買行為上有所修正等內部因素影響，兩極化的市場中，高價拍品支撐力道減弱，低價拍品卻能夠翻出好幾倍價錢；新鮮且價格合理的收藏或拍品受到支持，只有名氣但拍品陣容虛弱且估價過高者，反應冷淡，在在顯示中國藝術市場殷實老派支撐力仍在，只是非為購藏藝術品的資金消失和藝術投資投機者受挫的中國熱冷卻，而拍賣公司應變不及的結果。從各家各場成交情況觀之，明年市場規模將大幅萎縮，除非外部經濟情況有所改變。

香港蘇富比
一向以高價拍品取勝的蘇富比，明星主打拍品有成交，勉強過關，但不如拍賣公司自己和市場預期，此季共推出21件過千萬港元高價拍品，僅成交九件，兩件拍品有達標或超標之外，其餘七件或低於預估低標或平預估價成交，買氣並不強勁。

「吉慶玲瓏─乾隆洋彩透雕夾層玲瓏尊」專場，預估價5000萬～7000萬港元的編號3001清乾隆〈洋彩黃地粉青透龍夾層吉慶有餘玲瓏尊〉，從4000萬港元起拍，先後受到三位電話買家競標，在500萬港元一口價堆疊下，價格迅速來到1億港元時，現場買家開始舉牌，隨後第四位電話和第二位現場買家先後加入，最終由第四位電話買家得標，據傳為上海藏家劉益謙，成交價為1億4909萬1000港元，開市成功，雖讓拍賣公司吃下定心丸，但較2010年當時雖未交割但以5160萬英鎊成交創下公開市場成交紀錄與此拍品成對之物件，不論在預估價或成交價都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舞袖迎風─御製琺瑯彩虞美人題詩碗」專場，估價待詢的編號1清乾隆〈御製琺瑯彩虞美人題詩碗〉，以1億2000萬港元開拍，1億4500萬港元時第一位電話買家舉牌，下一口價1億4800萬港元時，第二位電話買家跟進，但隨即落槌，同原先期望的1億5000萬至2億港元有些微差距，加佣金後，成交價為1億6941萬3000港元，得主為私人藏家。

「淳古渾樸─宋代雅器精粹」，主打明星拍品、估價待詢的編號3105南宋〈官窯青釉葵瓣洗〉，自4500萬港元起拍，到5000萬港元時現場買家先舉牌，6000萬港元時電話買家跟著舉，最後由電話買家以7000萬港元得標，低於原先預估的8000萬港元，加佣金後成交價8135萬1000港元，據傳得主為上海藏家劉益謙。此拍封面也是高價拍品編號3109北宋〈鈞窯紫斑盌〉，由現場買家以預估低標的2412萬港元得標。其他表現不錯的還有編號3107北宋〈定窯白釉弦紋三足奩式爐〉和編號3111南宋〈建窯兔毫釉茶盞〉，分別以高於預估價的792萬及250萬港元售予亞洲古董商和古董商。此拍總成交金額1億2151萬6000港元，件數成交率56.2％。

引領以乾隆皇帝御製為首之清宮藝術收藏風氣的蘇富比，此季也推出「翰墨儒風─乾隆藝文珍品」，推出七件拍品，高價拍品便占了四件超過一半之多，此四件高價拍品僅兩件成交，分別是預估價2500萬～3000萬港元的編號3201清乾隆〈御製田黃三螭鈕寶璽〉，由現場買家舉贏電話買家以低標3012萬港元得標；預估價4000萬～6000萬港元的編號3205清雍正（印璽）、清乾隆（蓋盒）〈乾隆帝御寶昌化石與田黃組璽三件〉，也是由同一位現場買家舉贏電話買家以低於預估低標的4635萬2000港元得手。預估價4000萬～6000萬港元的編號3203清乾隆〈和闐青玉填金王獻之《中秋帖》暨《洛神賦十三行》插屏〉，和預估價3000萬～4000萬港元的編號3206清乾隆〈御製和闐青玉嬌龍鈕璽〉，或因估價過高而乏人問津。此場總成交金額8463萬2000港元，件數成交率57.1％。

出自香港收藏團體敏求精舍藏家的「利國偉爵士藏重要中國藝術珍品」，此專拍令市場深受鼓舞，儘管沒有過千萬港元的高估價拍品，但卻有三件拍品衝過千萬港元，許多成交拍品皆拍出超過預估價的好成績，此場總成交金額1億7250萬7500港元，件數成交率高達91.7％，堪稱此季的優等生。過千萬港元的成交拍品依序為編號115明嘉靖〈青花三陽開泰仰鐘式盌〉一對，估500萬～700萬港元，從400萬港元起拍，先後有三位電話和三位現場買家陸續加入競舉，價格很快向上攀升，最後由現場亞洲藏家以2172萬港元得標；編號148清康熙〈青花庭園仕女圖盌〉，僅估15萬～20萬港元，卻在多方買家認為其上之「大明宣德年製」偽款為真款而競相爭逐之下，竟拍到1872萬港元高價，得主為亞洲古董商；編號122明永樂〈青花寶相花紋綬帶葫蘆扁壺〉，在二位電話買家與一位現場買家爭奪之下拍出高於預估價的1272萬港元，得主為私人藏家。

傳統重視的明代官窯順利成交，但適逢市場下行，估價與成交價較五年前並無成長，維持平盤，除了編號115明嘉靖〈青花三陽開泰仰鐘式盌〉一對、編號122明永樂〈青花寶相花紋綬帶葫蘆扁壺〉，數量少的編號105明永樂〈青花纏枝紋月季紋笠式盌〉僅平預估價以468萬港元售予電話買家，數量極少的編號108清雍正〈黃地青花一把蓮紋盤〉則以預估低標187萬5000港元售予現場買家，紋樣罕見的編號110明永樂〈青花葡萄紋折沿盤〉儘管受到兩位現場買家與一位電話買家競逐，但也僅以略高於預估低標的756萬港元由現場買家得標。

此場成交價看似不高但翻出預估價數倍的拍品有，編號120清康熙〈豇豆紅釉堂鑼洗〉，受到網路、現場、電話多位買家競標，估12萬～15萬港元，成交價高達225萬港元，遠高於市價行情；編號129清康熙〈豇豆紅釉刻團螭紋太白尊〉也拍出預估低標近五倍的175萬美元；編號133的18世紀清〈白玉三星觀太極圖屏〉，60萬～80萬港元的估價偏低，拍出275萬港元好成績；編號141清康熙〈青花釉裡紅「聖主得賢臣頌」筆筒〉，受到電話和現場多位買家熱烈競標，以高達預估低標11倍的672萬港元售出。

「淵雅尚典─史博曼（Speelman）雅藏中國藝術珍品（二）」中的高價拍品、預估價1200萬～1400萬港元的編號3403明宣德〈剔紅穿花鳳紋倭角方盤〉，850萬港元起價，到預估低標1200萬港元時蘇富比台灣董事總經理林宛嫺手中電話亞洲藏家開始舉牌，下一口1250萬港元時倫敦古董商Eskenazi舉牌，最終由電話亞洲藏家以平預估價的1692萬港元得標；編號3421清乾隆〈鍍金銅報時刻樓閣式鐘〉，流標。由於拍品陣容虛弱，多非中國品味，材質較為冷門，並不受到買家青睞，故而市場反應冷淡。此場總成交金額2392萬港元，件數成交率16.1％。

最能真實反映市場的「中國藝術珍品」，高價拍品共推出十件，僅成交兩件，分別為預估價1000萬～1200萬港元的編號3621的16至17世紀明末〈黃花梨羅漢床〉，自900萬港元起價，1000萬元達預估低標時為書面委託買家出價，1100萬港元時香港家具古董商伍嘉恩旁現場買家舉牌，後由書面委託買家以平預估價的1452萬港元拍得；預估價1000萬～1500萬港元的編號3626清康熙〈藏漢鎏金銅無量壽佛坐像〉，出現此季難得的熱烈氣氛，從650萬港元開拍，就受到包含台灣古董商林金春的兩位現場買家和電話買家競舉，最終由林金春以高達4748萬1000港元得標，是少數高出預估價數倍的高價拍品，現場響起一片掌聲。其餘成交之拍品多平預估價拍出，成交率低，表現平淡。此場總成交金額1億420萬8500港元，件數成交率41.8％。

「顯赫典藏琥珀玉石萃珍」，成交者多平預估價拍出，前三高價依序為編號3308清乾隆〈黃玉盌〉一對，以672萬港元售予亞洲藏家；編號3318清乾隆〈太平有象擺件〉，以312萬港元售予亞洲藏家；編號3304清乾隆〈白玉富貴有餘如意〉，以300萬港元售予亞洲古董商。此場總成交金額2896萬5000港元，件數成交率57.6％。合八場拍賣，蘇富比此季器物總成交金額8億5425萬3000港元。

香港邦瀚斯
以佛教藝術為經營特色的香港邦瀚斯，此季推出「The Presencer Collection of Buddhist Art」與「Images of Devotion」兩個專場，然而由於此季以印度、喜馬拉雅佛教藝術為主軸，缺乏如明代永樂、宣德兩朝御製之鎏金銅佛類宮廷藝術拍品，未能吸引中國買家大力參與，也少了投機的資金，市場主要支撐力多來自歐美，呈現真實而成熟的市場表現。前者因為50年英國老收藏且估價甚低，件數成交率和金額成交率尚有過半，分別為53.54％與55.35％，總成交金額為931萬8750港元；後者有重器且拍品價位較高，買氣低迷，成交者多平預估價，件數成交率僅22.68％，金額成交率也僅32.98％，總成交金額4037萬港元。

「The Presencer Collection of Buddhist Art」之封面拍品編號110的14世紀尼泊爾〈銅鎏金財源天母像〉，遭到流拍命運，成交表現比較好的還是屬於藏傳或漢藏或漢傳風格的拍品，如此場前五高價拍品即為箇中代表，依序為編號161的15世紀明初〈六臂大黑天銅像〉，拍出近預估低標四倍的106萬2500港元；編號182的15世紀西藏〈銅鎏金密集金剛坐像〉，平預估價以60萬港元售出；編號127的17世紀蒙古巴扎爾風格〈銅鎏金阿彌陀佛像〉，平預估價以50萬港元成交；編號148約7世紀隋朝或唐朝〈觀音銅像〉，以預估低標五倍的40萬港元拍出；編號172乾隆時期〈銅鎏金閻魔護法像〉，以預估低標40萬港元成交。

「Images of Devotion」封面拍品編號43約1400年西藏〈銅鎏金蓮花手觀音像〉，由電話買家以預估低標的1600萬得標，加佣金成交價為1930萬港元。其他高價拍品預估價1500萬～2000萬港元的編號1約6世紀犍陀羅〈刻銘文銅佛立像〉和預估價800萬～1200萬港元的編號54的15世紀西藏〈銅鎏金佛陀坐像〉，皆遭流拍命運。其他成交價表現較好的有，編號8約4或5世紀犍陀羅〈彩繪泥塑佛首〉，受到兩位電話買家競標，成交價為466萬港元，平預估價；編號6約4世紀犍陀羅〈片岩菩薩立像〉，受到至少兩位來自歐美共三位電話買家追逐，平預估價以256萬港元成交；編號44約1430至1440年藏中傳為索南堅贊之作〈銅鎏金無量壽佛像〉，由電話買家以預估低標250萬港元得標。

保利香港
保利此季推出五個專場：「述鄭齋．青箱長物─中國陶瓷名品選粹II」，總成交金額383萬5000港元，件數成交率46.88％；此拍最高價拍品為編號3012北宋〈定窯蓮花螭龍盤〉，成交價188萬8000港元。

「九皋─歐美暨日本眾要藏家收藏青銅器」，總成交金額1654萬3600港元，件數成交率50％；成交價表現較突出的分別是編號3108商晚期或西周早期〈衛父辛尊〉，和編號3103商晚期或西周早期〈青銅犧首夔龍紋父丁卣〉，難得皆以高於預估價拍出，成交價分別是1003萬和920萬4000港元。

「大藏 雅克．巴雷爾家族藏重要中國古代佛教藝術專場」，總成交金額469萬6400港元，件數成交率僅20％；包括高估價拍品、預估價2000萬～2800萬港元的編號3212的14世紀〈馬拉風格銅鎏金釋迦牟尼坐像〉和不算貴的預估價800萬～1200萬港元的編號3209唐〈白石雕大勢至菩薩立像〉在內等許多有來歷的拍品，皆遺憾流拍。

「承斯─合緣共生珍選雅玩專場」，總成交金額3973萬5340港元，件數成交率96.97％，是難得演出亮麗的場次，現場氣氛熱烈，中港日行家到場者不少，成交價表現突出的為編號3309元或明早期〈銅鎏金釋迦牟尼〉，以平預估價的1416萬港元成交；編號3319清乾隆〈御製白玉刻「羲協龢聲」冊頁〉十開，以預估低標2.5倍的590萬港元售予現場買家。

「中國古董珍玩專場」，總成交金額6562萬1200港元，件數成交率47.41％；封面拍品編號3418清雍正〈青花如意耳荔枝紋抱月瓶〉和編號3419清乾隆〈釉裡紅喜上眉梢紋如意耳抱月瓶〉，皆順利成交，前者受到兩位電話買家和現場數位買家競舉，以超出預估價的1416萬港元成交，後者平預估價以436萬6000港元拍出。

合五場，此季保利香港器物總成交金額共計1億3043萬1540港元。

中國嘉德（香港）
中國嘉德（香港）共推出八個專場：「觀華─明清古典家具」，總成交金額1224萬3680港元，件數成交率50％；最高價者為編號436明末〈黃花梨一腿三牙高羅鍋棖八仙桌〉，以高於預估價兩倍多的413萬港元成交。

「觀華─私人珍藏重要竹雕及金石藝術」，總成交金額816萬1480港元，件數成交率56.58％；最高價者為編號458清中期王淮〈竹雕山水人物圖筆筒〉，平預估價以35萬4000港元售出。

「應物希古─清代御窯瓷器」，總成交金額1667萬7800港元，件數成交率65％；最高價者為編號569清乾隆〈青花雲蝠紋雙螭龍耳瓶〉，現場與電話皆無買家出手，以預估低標售予書面委託買家，成交價為935萬港元。

「溯古凝英─美國私人珍藏中國古代藝術品」，總成交金額1010萬6700港元，件數成交率46.67％；拍前主打之編號599清雍正〈仿哥釉八卦紋雙螭耳抱月瓶〉，同樣在無人競舉的情況下以預估低標由書面委託之買家得標，成交價為590萬港元，為此拍最高價。

「摶泥幻化─中國古代陶瓷」，總成交金額571萬4740港元，件數成交率42％；最高價者為編號晚649唐〈綠釉彩鳳首執壺〉，平預估價以177萬港元售出。編號644唐〈三彩胡人騎駱駝立像〉和編號645唐〈三彩駱駝立像〉，則未能引起市場反響而流拍。

「觀古─瓷器珍玩工藝品」，總成交金額3469萬7900港元，件數成交率49.57％；原先估價待詢、底價3000萬港元的編號735清雍正〈青花纏枝蓮紋綬帶耳如意瓶〉，未受買家青睞而流標。此拍以鎏金銅佛表現最突出，推出46件，成交35件，件數成交率達76.09％，其中包含此拍最高價拍品──編號858清康熙〈銅鎏金綠度母〉，成交價為377萬6000港元。

「瓊玉蒼素─美國舊金山私人珍藏古玉遺產拍賣」，總成交金額1434萬2900港元，件數成交率100％，28件拍品悉數拍出。老收藏和超低估價兩項因素，引起買家搶標，不少拍品以預估價數倍成交，代表有編號1066文化期〈玉琮〉，以預估低標兩倍多的448萬4000港元拍出；編號1080西漢〈白玉沁色母儀天下〉以預估低標一倍多的330萬4000港元成交。

「玉質金相─中國古代玉器藝術珍品」則呈現兩樣情，總成交金額雖也有1420萬7200港元，卻是推出213件之多，然僅成交57件，件數成交率僅26.76％。最高價者為編號1127西漢〈和闐籽料白玉鋪首活環洗〉，以略低於預估價的389萬4000港元成交。

合八場，此季中國嘉德（香港）器物拍賣總成交金額共計1億1615萬2400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