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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藝術市場新樞紐,倫敦克倫威爾藝術場

開啟藝術市場新樞紐,倫敦克倫威爾藝術場

Cromwell Place, A New Hub in London to Open Up the Arts Market

位於倫敦南肯辛頓(South Kensington),由五棟19世紀聯排別墅建築群組成的「克倫威爾藝術場」(Cromwell Place)嶄新開幕。將自身定位為「為藝術專業人士提供史無前例的展覽與工作空間的會員組織」,克倫威爾藝術場不僅具有成為藝術樞紐的潛質,也成為疫情下突破市場限制的嶄新模式。

2020年十月份,也是每年倫敦斐列茲藝術博覽會(Frieze Art Fair London)表定舉辦的時節,位於倫敦南肯辛頓(South Kensington),由五棟19世紀聯排別墅建築群組成的「克倫威爾藝術場」(Cromwell Place)嶄新開幕。將自身定位為「為藝術專業人士提供史無前例的展覽與工作空間的會員組織」,克倫威爾藝術場不僅具有成為藝術樞紐的潛質,也成為疫情下突破市場限制的嶄新模式。

克倫威爾藝術場為二級古蹟五聯棟別墅群組成。(Cromwell Place提供)

由私人財團柯里洛(Corylos)公司持有,擁有4,180平方公尺,克倫威爾藝術場最初由查爾斯.詹姆斯.弗雷克爵士(Sir Charles James Freake)於1858年設計。此一二級古蹟經由擅長翻新歷史建築的巴克利.格雷.約曼建築事務所(Buckley Grey Yeoman)重新規劃,耗資兩千萬英鎊(約2,800萬美元),在保有傳統維多利亞式的房間風格下,變成室內擁有15個大小不一(22至143平方公尺)、各有特色的展覽空間,同時包括共用的辦公室、開放工作桌、會議室、個人觀賞室、藝術品倉儲,以及可供社交互動的俱樂部活動室。與此同時,克倫威爾藝術場的行政團隊也將協助佈卸展、藝術品搬移、貯存、包裝、運輸,以及安排餐飲、家具、花藝、賓客名單管理等相關後勤工作,而預計於今年開幕的俱樂部活動室的餐飲將由米其林主廚奧利.達布斯(Ollie Dabbous)主持。

俱樂部空間(Club Room)。(攝影/Lucy Emms,Cromwell Place提供)

深厚的藝術淵源

最初擁有這五棟房舍的,是英國畫家約翰.拉維里爵士(Sir John Lavery),也因此,屬於該時期的諸多建築特徵與歷史,也被精心地修復與留存下來,諸如鑄鐵欄杆的樓梯間、捲曲的木製扶手、壁爐、裝飾的石膏線,以及天花上的玫瑰浮雕。1860年代,英國前拉斐爾畫派創始人之一,約翰.佛雷特.米萊(John Everett Millais)遷居至克倫威爾7號,4–5號則是藝術家庫茨.林賽爵士(Sir Coutts Lindsay),他也時常邀請阿奇博.斯圖亞特—沃特利(Archibald Stuart-Wortley)等客人在他的工作室與他一起工作。19世紀末,著名肖像畫家約翰.拉維里(Sir John Lavery) 爵士夫婦成為克倫威爾4–5號的房客,在那裡,他們接待了包含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羅丹(Auguste Rodin)、蕭伯納(George Bernard Shaw)、惠斯勒(J.A.M. Whistler)等著名人物,也曾成為《英愛條約》(Anglo Irish Treaty)的談判所。兩次大戰期間,攝影師埃米爾.奧托.霍普(Emil Otto Hoppé)居住在克倫威爾7號,1942年法蘭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則遷居至同棟建築,盧西安.佛洛依德(Lucian Freud)經常光顧培根在此舉辦的非法賭博派對。

克倫威爾藝術場在維修時保留了諸多建造之初的裝飾風格。(Cromwell Place提供)

靈活的商業模式

多元的複合空間成為克倫威爾藝術場最大的特點。採取會員制,克倫威爾藝術場如同商務中心或是共用工作空間般,採取「用多少付多少」的機制,為畫廊提供靈活的臨時展覽場地與工作空間。在會員組成方面,克倫威爾開放的會員面向多元,從古董、昔日大師到現、當代藝術,榮譽會員則採邀請制,主要對象為非營利機構,也開放讓特定機構舉辦募款活動或慈善拍賣。為了符合現代多元的需求,15個可供租用的展覽空間也包括一個位於屋頂閣樓,無柱式、挑高4.5公尺的大型展廳,一次可供會員租用二到六周。為了協助海外會員,克倫威爾藝術場同時獲得英國政府臨時許可,允許會員若從英國境外進口藝術品時,最多可免繳進口增值稅兩年,而置於藝術倉儲與觀賞室的作品,則如同海關倉儲,只要作品留在克倫威爾便可無限期暫停徵收進口關稅。非銷售展覽進口的藝術品、物品與手工藝品則免稅。

克倫威爾藝術場位於屋頂閣樓,挑高4.5米的展廳空間。

2017年當克倫威爾藝術場的構想剛誕生時,適逢佳士得宣布關閉位於南肯辛頓的拍賣空間,也因而遭遇不少懷疑。然而疫情卻提供了克倫威爾藝術場難得的契機。當高所得人士紛紛因為疫情避難於個人的渡假別墅,也促使諸如紐約長島漢普頓(The Hamptons)、邁阿密棕櫚灘(Palm Beach)等非金融核心區域與城市,在收納這一波「疫情移民」的時候,成為最大的受益者,而主要是住宅區的南肯辛頓也迎來新一波的復甦。

具有私密性的展覽室空間。(Courtesy of Cromwell Place and Lucy Emms,Cromwell Place提供)

原預計於2020年5月開放,因為新冠疫情(Covid-19)而延後,但也因此,當疫情使得大型國際藝術博覽會被迫轉移至線上,實體畫廊交易明顯下降時,克倫威爾藝術場提供了一個更為靈活、節流的營運模式。「許多畫廊看不到100%支付租金、時間的價值,因此我們接到更多詢問。」開幕時營運總監普雷斯頓.本森(Preston Benson)於外電受訪時表示。與此同時,本森也認為,「我們對商業模式只做了很少改變,但變得更加靈活。」

倫敦高昂的租金與管理費用是令人卻步的因素。然而,對於規模較小的海外畫廊而言,租用一間辦公室,但隨需求租用藝術倉儲或不定時租用觀賞室,就提供了畫廊極大的靈活性。作為最基本、不使用相關空間的國際會員,畫廊也可採行在適當時機租用實體空間,進行一年一場的實體展覽。「固定又靈活」,克倫威爾藝術場提供了畫廊在倫敦建立身分的依靠,也為參加當地藝博會與直接選擇長期畫廊空間之間,提供了一個折衝且饒富新意的選擇。疫情下,藝術經理人莫不致力於以合作的方式創造藝博會以外的可能與體驗,透過不同藝術形態的聚集,克倫威爾藝術場有機會創造雷同藝博會的人潮,但又不會過度,同時減少畫廊部分的潛在費用與服務開銷。

克倫威爾藝術場的藝術倉儲空間。(Cromwell Place提供)

與此同時,克倫威爾藝術場本身也透過舉辦不同活動試圖建立在地與國際的連結。就長期而言,克倫威爾藝術場計畫與其他城市建立網絡,供其會員在世界不同地點展出。而阿聯酋的阿布達比藝術博覽會(Abu Dhabi Art)成為克倫威爾藝術場第一個合作的大型單位。作為阿聯酋藝術家的推廣,六月份時,阿布達比藝術博覽會擷取去年博覽會的年度項目「超越:新興藝術家」的一部分在克倫威爾藝術場展出,也是阿布達比博覽會首次於國外展覽。而倫敦皇家藝術學院(Royal College of Art in London)畢業展「RCA2021」的衛星展覽計畫也在克倫威爾藝術場舉行。七月份倫敦藝術週期間,克倫威爾也將舉辦為期一週的「展示櫃」(London Art Week Showcase)展覽,邀請倫敦週參展商分別提供一件作品,藉此吸引不同和年輕的族群前來此一空間,同時建立在地連結。

立木畫廊的全球佈局

靈活性成為畫廊進駐的原因。甫開幕便成為會員,總部位於美國紐約的立木畫廊(Lehmann Maupin)成為最早進駐且唯一的常駐客戶。整體佔據其中約68平方公尺(約20坪)的空間,但克倫威爾藝術場提供了畫廊可以依據合作藝術家的需求,來選擇哪一塊空間可以滿足需要,也因此給予畫廊更大的自由,可以迅速擴張或是收縮。立木畫廊創辦人樂睿昕(Rachel Lehmann)於開展前的聲明中便提及,「我想把這空間看作是我們藝術家工作室的延伸,是一個沉思、創新和實驗的空間。」具有正規展覽空間的專業性,但又保有實驗與彈性,成為立木畫廊選擇克倫威爾藝術場的原因之一。然而為何選擇在疫情期間進駐甫開幕的克倫威爾藝術場?事實上,立木畫廊雖然因為疫情而推遲,也將在台北開放季節性的展覽空間。換言之,立木不但沒有在疫情下緊縮規模,反而選擇擴張其實體空間。對此,樂睿昕於接受訪問時表示,立木畫廊一直以全球畫廊而著稱;25年前在紐約開業,此後逐步擴展到包括香港、首爾和倫敦等主要藝術中心樞紐。「我們在亞斯本(Aspen)、棕櫚灘以及最近在台北開設的季節性空間也有著相同的目標:繼續在每個城市培養強大的社群,與當地收藏家、策展人和機構連結。」儘管疫情造成了一些阻礙和延遲,樂睿昕表示團隊依舊全力以赴於將計劃介紹給台北,也相信這座城市與其全球藝術家名冊之間有著重要的聯繫。

而在倫敦開設一個空間一直是立木畫廊長期戰略目標的一部分。憑藉在倫敦建立的藝術家名單、收藏家基礎以及與該市藝文機構的緊密聯繫,樂睿昕認為現在正是合適的時機,藉由建立實體空間,正式確立立木畫廊在倫敦的存在。而選擇克倫威爾藝術場,除了它為畫廊提供了一個有實體空間的絕佳機會,同時也得以邀請更多具創造性的合作和活動。不受克倫威爾藝術場為期一年固定展覽計畫的限制,「我們的空間充滿動能,它被用作項目展示、活動、表演、催化和藝術家介入的動態場所」。

而對於克倫威爾藝術場所標榜的多元藝術類項展示空間,某方面而言它雖然創造了一個文化生活場域,但在藝術項目的選擇上,則可能有繁複之感。對此,樂睿昕表示,克倫威爾藝術場的位置非常理想,它相當鄰近維多利亞與亞伯特設計博物館(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以及蛇形畫廊(Serpentine Galleries)。此外,與其他跨越多個領域和藝術歷史時期的專業畫廊和藝術專業人士共享建築物和會員資格,將帶來新的合作和對話機會,而這將豐富立木畫廊空間的規劃。「我們認為克倫威爾藝術場是一個令人興奮的新模式,對藝術世界也是有價值的補充。」

為連結南北棟而新建設的玻璃廊道。(Cromwell Place提供)

在這半年的進駐經驗中,立木畫廊最大的收穫或啟發是什麼?樂睿昕表示,在克倫威爾藝術場眾多的屬性中,有一項特點便是它匯集了一個多元化的藝術社區。因此立木畫廊很期待與其他成員合作,開展與其代理藝術家相關、特殊計畫的可能性。而什麼新嘗試是立木目前於此空間嘗試或計畫於未來執行的?樂睿昕分享道,立木畫廊目前在克倫威爾藝術場正展出一場名為「身體地誌」(Body Topographies)的策劃聯展;該展彙集了五位具有影響力的女性藝術家,她們的作品提供了對女性凝視細緻入微的理解,分別是路易絲.布爾喬亞(Louise Bourgeois)、海蒂.布赫(Heidi Bucher)、曼迪.埃爾—薩伊(Mandy El-Sayegh)、阿德里亞娜.瓦雷喬(Adriana Varejão)、塞西莉亞.維庫納(Cecilia Vicuña)。而之後麗莎.露(Liza Lou)也將在倫敦舉辦自2014年以來的首次個展,立木也計畫在倫敦和首爾舉辦比利.桑格瓦(Billie Zangewa)的雙城展覽,以呼應她在舊金山非洲僑民博物館(Museum of the African Diaspora)的個展。

比利.查爾迪斯(Billy Childish 於立木畫廊倫敦空間的半駐場計畫,也是畫廊的開幕展。(立木畫廊提供)

那麼克倫威爾藝術場的模式是其他城市,比如台北,可以模仿的嗎?樂睿昕肯定的表示:「絕對!我們認為傳統的白盒子模式需要更新,像克倫威爾藝術場這樣的動態空間提供了不同的藝術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