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藝術市場正呈現非常驚人的復甦：全球拍賣紀錄頻頻出現，需求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為強烈。Artprice預定在十月初發行的新一期藝術市場報告中公布關鍵數據和主要趨勢，但是在此之前，Artprice研究了幾個第二市場的案例來觀察價格的變化，這個吸引人的資訊來源使我們得以充分了解當前的市場趨勢。
首先驅動收藏家的通常是渴望—擁有一位藝術家、尤其是一件作品的渴望。某些人顯然比其他人更受歡迎，全球對他們的需求極高，巴斯奇亞是最好的例子。但我們也發現自2020年夏季以來，奈良美智、六角彩子、班克西（Banksy）、喬治．康多（George Condo）反覆出現在增值最高的排行榜中。只要持有這些藝術家作品的時間夠長（10至30年之間，然後才重回拍賣市場），根據藝術家的行情變化，每年可增值20%到30%。
即使持有作品的時間不長，價值的變動也可能令人難以置信。以當代藝術市場最極端的例子尚．米榭．巴斯奇亞（Jean-Michel Basquiat）來說，他的畫作《既然如此》（In This Case，1983）在不到20年的時間裡增值到9,210萬美元！也就是說，這幅畫作的購買和轉售價格變化高達9,000%。
短期持有的巨大收益
儘管某些作品的價格不如巴斯奇亞那樣驚人，但是以增值的角度來看，活絡的拍賣也會讓它們變成是值得關注的。年度最引人注目的例子之一是阿爾曼．雷奇畫廊（Almine Rech）旗下的39歲愛爾蘭藝術家潔妮維．菲吉絲（Genieve Figgis），她的《草地上的女士》（Ladies in the Grass，2015）在短短一年內就增值了1,190%！這幅畫於2019年夏季在紐約以1萬8,750美元售出，次年夏季就在香港飆升至24萬2,000美元。菲吉絲是在Instagram上被發掘的，並在「壞畫」風格（Bad painting）復甦與其相關需求激增之際，獲得大型畫廊的支持，她闡明了當前對具有強烈個性之具象繪畫的迷戀。
今年的另一個重點就是米卡琳．托馬斯（Mickalene Thomas），她的作品顯示了當代市場的另一個主要趨勢：這位藝術家事實上是以闡揚美國非裔女性新視野而聞名，她還聲稱自己繼承了重要的藝術歷史，從庫爾貝、馬內、畢卡索到馬蒂斯等等。美國學者蒂娜．坎普特（Tina Campt）在今年出版的《黑色凝視：改變我們眼光的藝術家》（A Black Gaze: Artists Changing How We See）一書中，將她列入參與「黑人藝術文藝復興」的女性藝術家之一。這場文藝復興重塑了公共和私人收藏，同時對藝術市場懷有巨大的熱情。僅僅兩年，托馬斯的畫作《無題＃10》（Untitled #10，2014）就從13萬1,250美元（2019年11月）升至88萬9,100美元（2020年3月，紐約富藝斯拍賣行），不到六個月就獲得75萬美元的利潤！
從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角度來看，中國藝術家劉野的價格飆升則說明了當前趨勢的另一面向，尤其是他在2019年加入卓納畫廊（David Zwirner）後，更是受到國際收藏家的追捧。自雙方宣布合作以來，他有大約30幅畫作的拍賣價格超過百萬美元，保利拍賣更於今年六月四日在北京為他的《竹子竹子百老匯》拍出1,260萬美元，突破了千萬美元的大關。由北京誠軒於2018年6月以8萬5,700美元售出的《窗》，在2021年4月被香港蘇富比以64萬6,000美元的價格轉售，三年內獲益56萬美元。
像這樣的增值是很少見的，非常能凸顯今日當代藝術市場看中的對象：街頭藝術（巴斯奇亞、班克西、KAWS）、漫畫美學（六角彩子、奈良美智）、壞畫風格（喬治．康多、潔妮維．菲吉絲）、黑色文藝復興等等。但我們並非對所有的創作者都持有相同的熱情，即使是最著名或是行情最高的亦然。相較於近幾個月來的強力增值，一些重要當代藝術家的作品出現了貶值現象，然而他們一般來說是受到收藏家青睞的。
貶值
當代攝影市場並不是很活躍，因此，安德里斯．塞拉諾（Andres Serrano）、杉本博司（Hiroshi Sugimoto）、安德烈斯．古爾斯基（Andreas Gursky）等人今年的攝影作品拍賣結果可能會令人失望。
對某些年輕美國抽象主義者的興趣消失得更快，這些人的行情在幾年前飆升得太快，呂西安．史密斯（Lucien Smith）和丹．科倫（Dan Colen）就是其中之一。年輕新秀的行情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炒熱後達到臨界點，市場崩潰，銷售成績在2016年遽降，速度就跟之前的飆升一樣快。對於那些尚未獲得強力畫廊忠誠支持的藝術家來說，這足以毀掉他們剛起步的職業生涯。
生於1989年的史密斯持續受到影響：畫作《命運的簡單轉折6》（A Simple Twist of Fate 6，2012）在2017年2月至2019年12月之間貶值了一半（以三萬美元售出，然後以1萬3,940美元轉售）。丹．科倫的《Oy Vey (3)》（2010）跌幅更大，2013年以16萬4,500美元的高價成交，2020年僅以2萬3,750美元由富藝斯拍賣行售出。
像達米安．赫斯特（Damien Hirst，1965）這樣重要的藝術家也會受到價格高度波動的影響。他知名的「旋轉畫」（Spin Painting）系列作品之一近來貶值了50萬美元。2015年，倫敦佳士得以85萬5,000美元售出《美麗畸形的純潔興奮地向外衝撞繪畫》（Beautiful Mis-shapen Purity Clashing Excitedly Outwards Painting，1995）。2020年11月，倫敦蘇富比線上拍賣將之重新估價為37萬美元，相當於損失了約50萬美元。但這幅畫仍然是赫斯特職業生涯中一個重要階段的名作：在用機器創作的「旋轉畫」系列作品裡，色彩藉由電動機的離心力散佈於畫布上。佳士得抱持的樂觀態度在2015年獲得回報，赫斯特成為那一年的話題人物，特別是當他在倫敦南部開設了自己的紐波特街畫廊（Newport Street Gallery）時。
這種難以理解的貶值並沒有動搖赫斯特在當代創作和拍賣市場中的重要性，最近幾個月，赫斯特的許多其他畫作都有相當好的「得分」。市場在2007至2008年達到頂峰後趨於平靜。在名聲達到顛峰之際，這名英國人成為許多收藏家最想要收藏的當代人，之後市場轉型、增長，需求自然也有所改變。
本文原刊載於《今藝術&投資》2021年9月號34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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