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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lamakau達拉瑪告 青葉部落

talamakau達拉瑪告 青葉部落

文、圖/鄭乃華 屏東縣三地門鄉的青葉部落(auba,「鰲芭」,為「青葉」的魯凱族語),是三地門鄉10個部落之中…
文、圖/鄭乃華
屏東縣三地門鄉的青葉部落(auba,「鰲芭」,為「青葉」的魯凱族語),是三地門鄉10個部落之中唯一的魯凱族部落,其他皆為排灣族。祖先比喻青葉部落的地形,猶如百步蛇的身體攀附在美麗的龍母拜山下。
青葉部落座落於三地門鄉的西北角,西與高樹鄉為鄰,北與高雄市茂林區為界,循著沿山公路(185縣道)往龍母拜山方向,抵達海拔150公尺台地上的青葉部落。他們的原居地其實不在現址,而是來自更高海拔的霧台鄉,過去,有北大武山天空之城之稱的達拉瑪告(talamakau),從山上遷村到山腳下,繼續過著魯凱族純粹樸實的生活。
青葉部落目前處處可見紅彩奪目的紅藜田。
歷經風雨的遷村過往
民國29年,魯凱族人從霧台遷村到現址,經歷了一段不太順利的過程。歷任過5屆村長的盧松吉在描述這段過往故事時,也不禁再次紅了眼眶。
他回憶,當年日本人為了方便統治原住民,在理蕃事業中,採「集體移住」的方式,將整個蕃社遷移到更方便統治的地方。於是昭和15年(1940年),在大頭目aruladen lauku(楊永福)召集talamakau(今大武村東川巷)、derau(今大武村小山巷)、dadele(今隘寮北溪北岸,離東川巷東約1小時步程)等地族人,集體遷移至青葉村。
為什麼會選擇現今的青葉村?盧松吉繼續說明,楊永福於日治時代在派出所擔任警職,在一次被長官派至沙漠村(沙漠農業技術訓練班,今青葉村)受訓的過程中,他無意發現當地地勢平坦、叢林茂密具有屏障並適合人居,進而興起遷村的念頭。有一天,部落裡的青年翁青由、塗春雄及王清盛三人要前往里港遞送日本人交付的公文,在回程時發現隱藏於叢林中的青葉村落,在現勘後決定向大頭目討論遷村事宜。於是,楊永福先向日本行政官提議獲允後再詢問當地領主dumalalrathe(王雄功),經兩方獲准及同意讓與之下,日方指示由楊永福負責召集遷村後續。
青葉部落入口意象。
然而,整個遷村過程中其實並不平靜,從一開始族人不願離開祖先之地,願意遷村的族人僅24戶,大頭目楊永福召開戶長會議並向族人說明遷村利弊,宣布遷村後將不再以頭目身分地位治理部落,表明部落裡族人一律平等,每戶耕種及狩獵所獲皆歸個人所有,這個舉動雖然讓族人動心,進而增加到42戶同意遷村行動,但過程中仍有族人以抗議、自殘等激烈的手段表示拒絕遷村。
日本人為讓遷村順利,在過程中情商這批不願配合遷村的族人以協助遷村而後再返鄉為由,族人浩浩蕩蕩遷往青葉村後,日本人舉辦酒宴答謝慶功,但待其醉酒後將族人全部拘役;另一方面,日本人同時將他們的家人遷往青葉,威脅不願離開舊部落的族人,族人酒醒之後發現他們無法再回到舊部落,於是才放棄回鄉的念頭,從此定居青葉。
1945年,日本戰敗離臺,由於當時三地門周邊的部落皆屬排灣族部落,人口處於劣勢的魯凱族常視之為敵,為了保護自己族人安全,部落決議開放其他村落的魯凱族人遷入,形成現在的青葉部落。目前青葉部落約有170餘戶居民,800餘人,仍然是三地門鄉內唯一的魯凱族部落。
青葉部落種植的臺灣紅藜。
曾被譽為最美的部落
全臺唯一的魯凱神話藝術村,就在屏東縣青葉村。
民國98年,青葉村獲頒建築園冶獎,被譽為臺灣最美的部落。在經濟部營建署城鄉新風貌計畫補助下,部落緊密結合社區、學校、工藝匠師三方面資源,共同打造具有部落特色的家園。整個青葉部落就像一座戶外美術館,處處可見住民的巧手慧心。
青葉部落的街廓呈十字型,當地人稱為十字藝術街,每一間房子都有一個故事,每一個轉角皆為一處風景。可以從各戶圍牆上不同的圖騰,解讀該戶居民從事的行業別,圖樣有天使、獵人、雲豹、黑熊、琉璃珠、百合花與百步蛇等,展現多元豐富的原住民色彩。
其中,讓人眼睛一亮的是各式各樣的蝴蝶裝置,蝴蝶在魯凱族神話裡象徵「純潔」與「敏捷」,在前村長盧松吉所戴的頭飾上即可看見蝴蝶裝飾,另有雄鷹的羽毛和山豬牙,曾經獵殺過黑熊的英勇事蹟,也以圖騰的形式雕刻於他家的牆面上,導覽員巴俊傑解釋。
全村總動員的藝術改造運動讓青葉村煥然一新,在185縣道入口處,原本兩旁環境十分髒亂,在部落藝術家吾由帶領下,於道路兩旁打造50餘隻蝴蝶象徵著「興起魯凱」,及800餘個人頭造型的裝置藝術,已成為青葉部落獨特的入口意象。
魯凱神話藝術村。
紅藜串起部落的生命力
近年來,青葉部落為臺灣紅藜主要的契作區。
在暖暖的3月來到青葉部落,空氣中本該是拜訪春天的氣息,但眼前道路兩旁待收成的紅藜田,豔紅的串穗與枝葉,彷彿將人帶回到上個秋季,尚未度冬。
導覽員巴俊傑帶領我們經過一片又一片的紅藜田,他指著其中一片剛採收完的紅蔾田說:「那裡是知名麵包師傅吳寶春所認購的紅蔾。」該田地的主人──有「紅藜阿嬤」之稱的巴鳳英,正在家裡編織月桃葉蓆子,魯凱族婦女個個都擁有編織的好手藝,巴鳳英阿嬤雙手熟練地在月桃葉中穿梭,將月桃葉編織成整齊堅固的蓆子。
走到紅藜田旁的小倉庫,結束午休的塗次妹,繼續翻動地上正在享受陽光浴的紅藜及小米,塗次妹一家種植紅藜的面積相當可觀。紅藜本為族人傳統釀酒、糧食作物,但因為時代的變遷與飲食習慣的改變,紅藜的種植耕地愈來愈少,幾乎要消失。
有「紅藜阿嬤」之稱的巴鳳英。
直至數年前,政府為了替原住民族部落尋找在地產業發展,原住民族委員會委託屏東科技大學進行紅藜成分的研究及產品研發,屏科大森林系開始著手進行紅藜種植的研究,食品系教授蔡碧仁更分析出紅藜擁有許多優於穀類的營養成分,價值非常高,使臺灣紅藜開始受到世界的矚目,青葉部落也因此重新復種紅藜,與企業以「契作」的方式合作,用穩定的價格收購族人以傳統自然無毒的農法所生產的紅藜。部落裡的許多老人家也因為紅藜的耕種,生活中開始擁有了新的目標,全力投入復耕紅藜的工作。
沿著部落的產業道路往龍母拜山方向走,可見一處又一處原本種水稻的梯田,現今皆已改種紅藜,這塊才剛收成,那塊正準備播種。原本逐漸消失在部落的紅藜,如今成功在部落裡復育,豔紅的寶石灑落在青葉部落中,串起部落的文化與生命力。「以前不知道紅藜的經濟價值,現在擴大面積種紅藜,不僅讓部落裡的老人家活力回來了,也改善了整個部落環境。」青葉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張利惠笑吟吟地說著。
出處/《原視界TITV雙月刊》05期
原視界IPCF雙月刊( 24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