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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發展箭在弦上,瑞士Mai 36 畫廊負責人維克多.吉士樂(Victor Gisler)等待東風

亞洲發展箭在弦上,瑞士Mai 36 畫廊負責人維克多.吉士樂(Victor Gisler)等待東風

Mai 36 畫廊於2015年,揮軍亞洲,首次參加「香港巴塞爾藝博會」(Art Basel HK),迄今已5年,對亞洲市場一直増溫中;今年又將參加「上海西岸藝術與設計藝博會」。近期又禮聘來自台灣的藝術圈才女王維薇,出任該畫廊亞洲藝術總監,讓外界對吉士樂的亞洲佈局,十分好奇。
「生意人如水流,擇良地而棲,對歐洲畫廊來說,亞洲地區潛力無窮,但香港的變局,牽一髮而動全身,大家正屏息等待。」瑞士蘇黎世Mai 36 畫廊(Mai 36 Galerie)負責人維克多.吉士樂(Victor Gisler)在接受採訪時表示,並言:「透過參加亞洲地區藝術博覽會的熱身,逐漸熟悉市場,累積藏家群,亞洲發展箭在弦上。至於是否設立畫廊分店,還在觀察與思考中。」
瑞士Mai 36 畫廊負責人維克多.吉士樂(Victor Gisler)。他看好亞洲市場發展,但不諱言指出香港和中國政治情勢將成隱憂。(簡秀枝提供)
Mai 36 畫廊於2015年,揮軍亞洲,首次參加「香港巴塞爾藝博會」(Art Basel HK),迄今已五年,對亞洲市場一直増溫中;今年又將參加「上海西岸藝術與設計藝博會」(簡稱上海西岸藝博會);目前代理了第一位中國藝術家臧坤坤(1986-)。近期又禮聘來自台灣的藝術圈才女王維薇,出任該畫廊亞洲藝術總監,讓外界對吉士樂的亞洲佈局,十分好奇。偏偏香港最後反送中運動風波不斷,具有高度政治敏感度的吉士樂,不得不放緩計劃,靜觀其變。我借了參加「琉森音樂節」(Lucerne Festival)之便,17日抵達瑞士,匆匆走訪位於蘇黎世Rämistrasse路上的Mai 36畫廊,和剛放完暑休的吉士樂作了深度訪問,並共進午餐。
 
Mai 36畫廊的起源
訪問從為什麼取名「Mai 36」作為畫廊名稱開始?吉士樂侃侃而談。他以3個理由,回答問題。首先,根據瑞士法規,成立登記公司必須加註Ltd. (有限公司),除非引用特殊名字,確定沒有人會取同樣名字,沒有同名之累。30年前西方畫廊喜歡以創辦人名字,作為畫廊名稱,但維克多.吉士樂(Victor Gisler)這個名字既複雜,又不一好發音。其次,在法文中,「Mai 」是五月,源自1667年法國法蘭西藝術學院「巴黎五月沙龍事件」,對藝術界影響深遠。至於「36」的由來,除了帕布洛.畢卡索(Pablo Picasso)創作影響深遠的《格爾尼卡》(Guernica)巨作,在1936年,「36」的紀念意義外,1987年,該畫廊最早的地點在瑞士琉森,當時門牌為「Maihofstrasse 36 in Luzern 」,所以取「36」的門牌號碼,方便大家按「址」索驥。
瑞士Mai 36 畫廊成立多年,「Mai 」是法文的五月,引典源自1667年法國法蘭西藝術學院「巴黎五月沙龍事件」。至於「36」的由來,紀念意義除了帕布洛.畢卡索(Pablo Picasso)創作影響深遠的《格爾尼卡》(Guernica)巨作是在1936年,另外該畫廊最早的門牌號碼是「36」,因此用在名字中,方便大家按「址」索驥。
Mai 36畫廊代理藝術家
目前, Mai 36畫廊展覧空間,正陳列著52歲的德國藝術家馬格納斯.普萊森(Mangus Plessen)作品,這是該畫廊準備推廣到亞洲的重要藝術家,今年首度參加「上海西岸藝博會」,就是把普萊森作品,以接近個展的方式呈現。吉士樂如數家珍,推崇該藝術家忠於藝術原創精神,寧可捨棄收藏圈已熟悉、熱銷的樣貌,蛻變自己,以嶄新面貌,參與展出。
 
吉士樂指出,18世紀的德國貴族世家,一直坐擁資源,得到社會敬重。但是無情烽火,打亂了社會秩序與人性尊嚴。藝術家普萊森來自貴族家庭,然而在戰火洗刼之後,千瘡百孔,必須重新適應變化。這個家庭創傷與童年記憶,讓普萊森刻骨銘心。透過當代藝術的轉化,他在近作中,喜歡描繪面具的臉,並加以錯位重建,讓作品看起來像一個拼貼和碎片。圓滿與碎裂、真實與虛幻,在每一禎泛黃的照片中,承載著歷歷往事,如幻似真。
維克多.吉士樂(Victor Gisler)熱情介紹代理的藝術家。(簡秀枝提供)
吉士樂肯普萊森回顧悲情童年歲月,作為創作題材。當代藝術經常給予天馬行空、無的放矢之感,藝術家願意揭開傷疤,回到故事性的陳述當中,可喜可賀。因為留下看似殘缺醜陋,卻是真情流露,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當天除了欣賞一樓展場普萊森的新作外,吉士樂也引導我上樓,繼續參觀早凋的德國藝術家克里斯蒂安.林多(Christian Lindow)(1945-1990)遺作,以及美國藝術家特洛伊.布朗圖赫(Troy Brauntuch ,1954-)的黑畫系列作品。在愛烏及屋的分享心情下,他詳述不同世代與風格的兩位藝術家,作品內涵與特色。
維克多.吉士樂熱情介紹美國藝術家特洛伊.布朗圖赫(Troy Brauntuch ,1954-)的黑畫系列作品。
吉士樂認為,即將到來的「上海西岸藝博會」,學術性很強,是面對中國的重要藝博聚點,而亞洲藝術收藏界,是個懂得欣賞與珍惜藝術家「寓故事於創意」的地方,普萊森拚貼與碎裂的作品,故事隱喻性強,可以找到收藏的知音。
 
而布朗圖赫的黑畫系列,安靜中帶詩意,畫境鋪陳深具魅力,該畫廊優先選列為「上海西岸藝博會」展出藝術家,另外,史蒂芬.巴爾肯霍爾(Stephan Balkenhol)、 德國攝影家托馬斯.魯夫(Thomas Ruff)都是可能參展口袋名單,期待給外界耳目一新,豐富多元的感覺。
 
Mai 36畫廊的藝博會佈局策略與現況
去了「香港巴塞爾藝博會」,也參加「上海西岸藝博會」,是否還考慮其他的亞洲地區?吉士樂說,老朋友任天晉(Magnus Renfrew),曾力邀他參加「台北當代藝博會」(TAIPEI DANGDAI),但該藝博會時間選在每年一月,對該畫廊來說,時間很尷尬。目前Mai 36畫廊已參加九個藝博會,依次是墨西哥、馬德里、香港、米蘭、巴塞爾、倫敦、巴黎、上海西岸、邁阿密等,已經太多,疲於奔命。
2019年香港巴塞爾展會首日預展,Facebook創辦人Mark Zuckerberg亦來參與。(本刊資料室)
至於即將於2020年10月啟航的ART SG新加坡國際藝術博覽會,吉士樂還沒有排上計劃,原因是亞洲不確定因素增加,香港的情況,處在混沌不明中,需要更多時間觀察。國際三大藝術交易中心之一的香港交易市場地位,是否鬆動,讓他也憂心忡忡。
香港「反送中」運動的影響
吉士樂語帶悲觀地認為,香港遲早會從「一國兩制的香港」,變成「中國的香港」。習慣自由開放的香港居民,希望繼續自由開放下去,與管制的中國內地,是截然不同的思考邏輯與生活習慣,強制回歸,並不容易保住和平。香港因為免關稅、自由港、外籍人員進出自如、金流系統迅速便捷、交通運輸配套設施完整,又加上國際拍賣公司、國際畫廊聚集,是大家眼中進入中國的前哨站,一旦這些因素發生變化,港幣會貶值,大筆資金必然外逃,香港菁英也會遠走海外,生意人本性就像水流,一定往友善的地方棲息發展,香港必然逐漸走上空洞化。
2017年2月拍攝的M+西九文化區。(CC BY-SA 4.0)
吉士樂並不認為上海、深圳,可以完全替代或補位香港,香港長久以來,蓄積的西方精神,不是任何一個中國內地城市可以複製。至於鄰近國家,例如台灣、新加坡,可能有分一杯羮的機會,但不可能完全取代。
 
吉士樂非常同情香港年輕人的處境。他說,當你20或25歲,一無所有,就沒有什麼害怕輸贏,會為自由奮力一搏。除非來自經濟條件很好的家庭,最後必然選擇離開。一旦香港年輕人、菁英份子離開,香港競爭力必然每況愈下,大受影響。
 
他強調,也許不是現在,但50年後,香港一定走上中國化。很顯然,中國希望收回香港,依然承諾讓香港民眾,但代價是失去自由,尤其沒有言論自由。吉士樂以為,香港持續的示威活動,已經讓香港成為一個不愉快的城市,國際畫廊在靜觀其變的同時,對於像香港M+美術館的藝術機構,寄以高度期待,也觀察各方的因應與演變。
 
今年7月1日,香港新政總前的抗議人潮。(©Studio Incendo’s Flicker)
目前已有包括高古軒、佩斯、卓納、豪瑟沃斯、厲為閣等國際畫廊,接踵進駐香港,一旦在香港,做生意淪為困難時,原本考慮繼續到香港發展的其他國際畫廊,必須提高警覺;而已經在香港落腳的國際畫廊,會靜觀變化,如果情況持續惡化,就會考慮離開,或者選擇其他亞洲國家或城市,作為替代場域或亞洲發展中心。他強調,對中國來說,香港是重要的血液鏈,關閉香港,是不智之舉,猶如自己切斷手指,傷人也不利己。吉士樂說,他與外界耳熟能詳的瑞士籍收藏家烏利.希克(Uli Sigg)是多年老友,他們經常就亞洲藝術發展,交換意見,對亞洲佈局,起步已久。他表示,日前透過希克引薦,禮聘王維薇作為亞洲藝術藝術總監,是Mai 36畫廊繼在拉丁美洲區域的重點耕耘後,朝向亞洲發展,已是箭在弦上。
 
中國籍新鋭藝術家臧坤坤,已經加入Mai 36畫廊的代理行列,各界也希望更多亞洲藝術家,一一受到青睞,能夠進入Mai 36畫廊大家庭,增加更多國際能見度。吉士樂同意這樣的期待,他們也不斷接觸與思考包括中國、台灣在內的亞洲藝術家。
 
然而,香港的抗爭活動,似乎打亂這些佈局。紛擾如何落幕,成立於1987年的Mai 36畫廊,已經擁有32年的歷史,亞洲發展的下一步,必須忖時度勢,端看香港的時局變化。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吉士樂語多無奈,卻也正向面對。隨心靜待善緣起,放慢佈局腳步。
簡秀枝 (Katy Shiu-Chih Chieh)( 302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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