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周年慶鋒頭健

今年適逢北京保利成立十周年，4月6日率先舉槌的保利香港拍賣有如復甦的春季，以累計成交額11億港元的佳績圓滿落幕。其中，4月6日下午3點的「中國及亞洲現當代藝術」專場在拍賣官林雪涵明快的開場下，場面熱絡，總成交額創下了歷年來的新高，以2.59億港元（以下幣值同）、成交比率80％收槌。林雪涵也是保利培養的拍賣官，此次首次登場台風穩健，女性的溫婉特質在保利諸多以男性為主的拍賣官群裡，令藏家眼睛一亮，為其表現喝采。

比照去年下半年因受中國政府打奢政策及香港佔中事件影響而稍稍沉靜的秋拍，有回暖趨勢。甫開場，來自印尼大收藏家郭瑞騰藏的十七件陳蔭羆作品全數拍出，幾乎件件高於估價，當中拍出最高價的是陳蔭羆1970年代的作品《浮光》，落槌價190萬元，由保利香港執行董事張益修為客戶標下，該客戶亦拿下多件陳蔭羆的其他作品，為本次中國及亞洲現當代藝術專場熱鬧開場。

綜觀整場專拍，高額成交的作品中，除白髮一雄不遑多讓的以《秘火》一作（成交價1888萬港元）位居第二外，依然由杭州藝專三巨頭扛下大旗，吳冠中、趙無極、朱德群等大師的代表作受到眾藏家追捧，尤以吳冠中《濱海城市（青島）》為最。在當代藝術的部分，則以余友涵最受注目；不但引起藏家的激烈競逐，《毛主席和韶山農民談話》一作更以750萬的落槌價刷新了此系列拍賣紀錄，納入上海龍美術館的館藏，預料可在今年龍美術館的余友涵大展中現身。而拍賣前備受關注的曾梵志巨幅作品《自畫像（行進者）》，則一口價的以低估價900萬落槌。年輕一輩的藝術家如王光樂和歐陽春各有3件作品成交，其中王光樂的作品《90906》以200萬港元落槌。

曾被康有為盛讚「綠樹紅瓦」的青島，在此件作品中充分展現其自然與歷史人文並置的風情；這件奔赴國內外大小展覽，並多次收錄在畫冊中的作品，是吳冠中1975年前往青島時少數幾件以其為題的作品之一。正如吳冠中自述：「我繪寫青島風光，綠樹紅樓，洋味多；近朱不赤，綠樹入墨，自家色彩。」充滿「洋味」的青島紅瓦在此時繪畫風格已臻高峰的畫家筆下，以黝暗似墨的綠襯托，兼容中西，自成色彩；小丘上幾幢屋舍幾點銘黃，如若燈火流光，更有點睛之效。這件拍品，帶來全場最烘鬧的高潮，引起現場包含台灣新銳女藏家在內的多位藏家角逐，1500萬起標，在迅速突破3千萬之際引起場內如雷掌聲，最終以3300萬落槌，成為本次拍賣的TOP1，據悉為一位山東藏家競得。此作於2011年亦曾出現於北京保利的拍賣會上，落槌價為人民幣3500萬元（約4371萬5千港元），與當時相比，今次於保利的春拍上呈下跌趨勢。其後上拍的吳冠中另一件70年代作品《長江三峽》也引起場內藏家回響，包括專精東南亞藝術品收藏的知名藏家亦參與競價，最終以超於高估的1千萬落槌。吳冠中在今年由香港蘇富比首發的春拍季裡如日中天，在此可見一斑。

來勢洶洶的日韓抽象畫派，勃發之勢一如熊熊燃燒的「秘火」，近幾年於國際拍賣會上，白髮一雄的作品更前景看俏。在4月4日蘇富比的夜拍上，他創作於1977年的作品《十萬八千本護摩行》剛以2408萬元成交，並一躍成為藝術家生涯第五高價的拍品。二戰後的日本，強調藝術家自主精神性的具體畫派（GUTAI）方興未艾，其中，強調「用腳作畫」的白髮一雄為著名成員之一。此件作品創作於1999年，當時高齡七十多歲的白髮一雄仍堅持不輟的以赤腳滑行的方式將顏料塗抹於畫布上進行創作。以「秘火」題名，呼應畫面中紅、黃、橙、青等色彩交織出狂野躁動的流動性，描繪火在氧化燃燒中炙發的光與熱，劃破黑夜虛空，彷彿一場神秘瘋狂的舞蹈儀式，強烈的張力緊緊抓住觀者目光。此件作品以1千萬起拍，在經過幾口競價後由場內牌號1501的一位女士競得，落槌價達1600萬，也是本場拍賣第二高價的拍品，而該藏家同時也是吳冠中《長江三峽》一作的得標者。

並列本場第三高價拍品的，是趙無極《火鳥》以及緊隨吳冠中後上拍的朱德群《回憶，1970年5月14日》一作。以競投熱度來說，保利此次上拍的幾件趙朱作品反映平實，普遍於預估價內成交；趙無極一件紙本油畫《紅太陽》及1959年的作品《24.06.59》則以流標收場。1954年，趙無極正處於一個「艱難、苦悶的轉彎處」，《火鳥》即創作於此年，趙無極或許想藉以鳳凰自期，一個「上擊九千里，絕雲霓，負蒼天，足亂浮雲，翱翔乎杳冥之上。」1的轉折處；而此作亦是見證趙無極從克利時期漸至甲骨文時期的轉捩，800萬起拍，以高估價1500萬落槌，由場內一位女士奪得。同樣以中國人文精神入畫的朱德群，《24.06.59》一作表現出光影的互相依存及對立，一如東方哲思中的陰與陽。《易傳．係辭上傳》闡述：「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乃至其後天地萬物的相應相生，傳遞出朱德群想藉畫面表達出無窮無盡的宇宙現象。此件作品同樣以800萬起拍，最後由牌號1108的電話委託藏家競得。

在此次拍賣上，令人最驚豔的亮點非余友涵莫屬。一前一後上拍的兩件作品：「毛澤東」系列代表作《毛主席和韶山農民談話》及「圓」系列代表作《1991.1》分別以750萬及780萬落槌，並登上藝術家生涯第二及第三高價拍品，僅次於2011年於香港蘇富比拍出的《1985-4》。由張益修代為電話競價的客戶原先對兩件拍品勢在必得，在保利拍賣執行董事長趙旭的同意下，以一口10萬的價格緊追對手不放；雖順利奪下《毛主席和韶山農民談話》一作，但在《1991.1》時遭遇另一位攻勢猛烈的電話競價藏家，兩方來勢洶洶，拍賣現場霎時猶如「西線戰事」般僵持綿長，最終由後者以高於估價三倍餘的成交價920萬4千元成功抱回《1991.1》，本場拍賣也因這段插曲而延遲結束。

在中國當代水墨部兩場專拍中，「中國現當代紙上作品」專場成交額3481萬元；「太璞如琢─崔如琢精品專場IV」專場成交額達3.36億元。其中最為亮眼的，是崔如琢《葳蕤雪意江南》八聯幅巨作，以2.3億港幣落槌，打破藝術家作品拍賣紀錄，更是此次春拍最高額成交的拍品。「紙上作品」為保利當代水墨部因應當代水墨市場的火熱而首次推出的專場，以期通過紙本梳理早期乃至當代觀念水墨、新水墨的成長歷程。作為前哨站，除了囊括早期先驅如關良、林風眠等人的水墨作品；帶入多位當代水墨藝術家的重要作品：如此次用作圖錄封面的徐磊《月落》、邱志傑的《巴比倫天神安奴與神使》、彭薇的《群仙祝壽圖》等；也特別著重在港台水墨藝術的挖掘與整理，特別推出的「方召：人間寄情」專題即上拍了1949年移居香港的女性藝術家方召6件水墨作品。

整體而言「中國現當代紙上作品」未明顯表現出當代水墨市場的熱度，藏家反映樸實，或以觀望居多。前三高價成交的作品分別為徐累《月落》（成交價：590萬港元）、賈又福《朝霞圖》（成交價：233萬6400港元）以及蔣山青《珂旅》（成交價：212萬4千港元），成交價皆於預估範圍中；而拍賣前極受矚目的邱志傑巨幅《巴比倫天神安奴與神使》一作則以流拍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