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推動臺灣的有感施政，有心的官員腳步沉重。路，找到了，但周遭拉力嚴重，最後，走三步、退二步，跌宕搖擺，備極艱辛。藝術產業，面臨這樣的拉扯，但減免5%營業稅的立場與結果，有驚無險，沒有改變。其實減免5%營業稅之議，行政院政委張景森早在9月19日的院內協調會，已作成政策性宣示，完全減免營業稅。他要文化部與財政部賦稅署，研究後續細節。當前台灣藝術產業再振興、減免營業稅的結論是：
—本地畫廊（在臺灣設籍），依「文化藝術奬勵條例」完全免5%營業稅。每年一次，畫廊可以在年初，就旗下所有藝術家一起列名申請，展期一年，其間交易，悉數免營業稅。
—國際畫廊（未設籍登記），找稅務擔保人（Tax agent），免除預繳5%營業稅，作品來臺買賣，都可以享受0%營業稅的優惠。
看似優惠的「文化藝術獎助條例」，卻暗藏玄機？
目前藝術產業，在交易過程中，牽涉到的稅賦包括：5%營業稅、20%營業所得稅，以及萬分之四的貿易推廣服務費。根據「文化藝術奬助條例」第30條，只要是文化部認可的「文化藝術事業」，都可以減免營業稅（及娛樂稅）。所以在台灣登記有案的畫廊，對於5%營業稅，早已就在獎勵減免之列，但是外界並不清楚這項優惠，所以真正提出申請享用的，並不普遍。但是仔細研究該條例，母法看似大方，但子法卻暗藏小動作。這些小動作，源自文化部與財政部訂定該法案時，精於數字的財政部賦稅署，為稅收力拚的嗓音，永遠高於文化部的產業獎勵陳述，最後要文化部接受纏裹小腳，文化部明知不合適，卻逆來順受，勉強接受子法上的妥協。
原本，畫廊在可以獲得免營業稅獎勵的「文化藝術事業」，卻又被規範在「展覽、表演、映演、拍賣會」四項範圍之內，使得畫廊展售備受侷限，一來是因為每檔展必須提早一至三個月以前去申報，二來是因為展前、展後交易也受到更多約束。若畫廊共代理20位藝術家，一年展覽不超過12檔期，其餘未展出的作品仍做常態買賣，是否也不在免徵稅的範圍中？
林林總總，讓人對「「文化藝術奬勵條例」感覺是政府說盡奬勵、鼓勵的好聽話，但背後作項目卡關的事，使免稅的獎勵似乎看得到、吃不到。當每辦一次展覽，就必須重新申請一次，造成申請端不斷提案，文化部疲於奔命的審查，到最後結果就是畫廊乾脆放棄奬勵。
仔細研究「文化藝術奬勵條例」母法看似大方，但子法卻暗藏小動作。（©pixabay）
既然扣不到稅，不如就拿掉5%的營業稅
又如外國畫廊，財稅單位以沒有在臺灣設籍為由，拒絕把來臺參加藝博會的外國畫廊，排除在5%免營業稅奬助之列。以2019年1月臺北當代藝博會為例，境外來臺參加藝博會的國際畫廊，係由關稅代辦方，代為預繳5%的營業稅，作品得以入關，參展之後，倘若作品沒有賣出，5%預繳稅款可以悉數退回。倘若賣出，預繳款就當作稅款，直接扣去。但是人性都是精打細算，免稅的香港就在咫尺之隔，所以大家動起省5%營業稅的腦筋。也就是說，作品縱使在藝博會上賣出，但雙方還是協議，暫不作成交，等藝博會結束後，參展作品重新載運出關，再把交易案改去香港進行，畫廊就可以要求退返5%預繳稅款。一幅作品被運進運出，為的就是避開5%的稅賦，等買家匯款香港、完成交易手續，畫作才又再被運進台灣。這不斷進出的過程中，結果就是財政部賦稅署根本扣不到稅。
2019年1月臺北當代藝術博覽會展會現場。（本刊資料室）
財政部稅賦署21日舉行第二次追蹤會議，張景森參與會議時明顯提及，在臺設籍的藝術產業，本來就可以享有免稅獎勵，而對於外來畫廊，既然扣不到稅，不如就拿掉5%的營業稅，讓台灣的賦稅條件等同香港，完全0%營業稅。這麼一來，讓臺灣在地畫廊，不必負擔5%的營業稅，等於多了5%的利潤，將更具存活力。而遠道來臺找商機的國際畫廊，也不需要透過通關機構，把作品拉進拉出，倘若國內賣出，就直接銀貨兩訖，方便簡單。
朝向「亞洲資產管理中心」的目標前進
臺灣擁有許多潛在優質環境與實力收藏家，國際畫廊在思考香港的環境惡化，亞洲替代地點，轉進到臺灣，甚至將到臺北參加藝博會，當作亞洲藝博會中的首選。談臺灣的藝術產業未來，一定要先讓畫廊賺錢，同時活絡的國內外展商，讓他們不斷帶來第一手的展覽、交易資訊，「亞洲藝術交易中心」在臺灣，才可能成為事實。
然而，臺灣也可以再拉高格局，朝向「亞洲資產管理中心」的目標前進，這才是藝術產業外溢效應的極大化。稅賦單位大可不必錙銖必較，稅短不一定是事實，而臺灣藝術產業蓬勃發展，是非常可能的。物流、金流、人流齊聚，本地畫廊透過免營業稅激勵，增強競爭力，藝博會進出海關便捷，又免預繳稅款，樂意來臺參展；外移的拍賣公司，評估港臺利弊條件後，重新回航設點，恢復在臺拍賣；而臺灣實力雄厚收藏家們，存倉在外的藝術品，也在免稅的誘因下，搬運返臺，這麼一來，貨運倉儲，連金庫行業都會勃興起來。
早在30年前，臺北已經出現藝術畫廊會集的阿波羅大廈，這是香港畢打行、H Queen's 大廈的先驅。台灣重新在世貿展覽區，重新打造台灣版的H Queen's大廈，想必不難。南港保稅倉庫、機場附近的遠雄自由港基地，其實臺灣已經累積一定厚度。張景森在9月19日宣稱「台灣不大，不要自由區，我們是要全面自由化」，藍圖已具備，東風也起，台灣怕什麼，自信向前走吧！
2019 ART TAIPEI剛結束，畫協理事長鍾經新眉開眼笑，據說展售成績頗佳，各界評價不俗。這正是臺灣藝產業分眾、分工的成果。臺灣藝術產業揚眉吐氣的機會來了，台灣不能再錯失這一回！
2019 ART TAIPEI展會現場。（本刊資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