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市場的輝煌時刻，秋季拍賣市場的進展

班克西（Banksy）價值百萬的作品直接在蘇富比（Sotheby's）拍賣會上自毀、趙無極創下超過6500萬美元的卓越紀錄、Artprice藝術市場信心指數（AMCI）呈現的強烈購買意願，這些都為9月之後的拍賣市場帶來十足的進展。Artprice公佈了本季最耀眼的成績。

中國市場於9月底進行首批現代與當代藝術的大型拍賣，藝術市場開始嚴陣以待。佳士得（Christie's）於9月21日在上海進行本季首拍，內容包括亞洲最重要的藝術家，例如趙無極、朱德群、奈良美智、草間彌生，還有幾位確實具備市場價值的西方藝術家，比如夏卡爾（Marc Chagall）、達利（Salvador Dali）、安迪．沃荷（Andy Warhol）。當日最令人引頸期盼的是趙無極的《13.02.92》，這幅2公尺高的畫作標題指出作品的完工日期，是趙無極於71歲時完成的成熟作品，被佳士得視為此一創作時期的最佳作品之一。這幅畫作的最低估價為200萬至300萬美元，競標後以660萬美元（含買家費用）成交。此一成果並不算太差，因為《13.02.92》於2012年5月15日在中國嘉德以190萬美元成交，6年後的價格已增加了470萬美元。不過，市場買家都很清楚，這樣的佳績只不過是開胃菜，大家都在翹首盼望趙無極的顛峰之作《1985年6月至10月》會有什麼樣的成績。

從拍賣紀錄、尺寸、出處和創作者來看，《1985年6月至10月》可列入藝術作品的神聖殿堂內。這是貝聿銘委託趙無極為新加坡的萊佛士城酒店（Hotel Raffles City）大廳創作的，並與凱利（Ellsworth Kelly）、諾蘭（Kenneth Nolan）的作品一同展出，成為新加坡最重要的當代公共藝術收藏之一。這幅巨大的三聯畫作（10×2.8公尺）在趙無極的作品當中佔有一席之地：40年來，藝術家全心致力於繪畫，創作了20幅類似形式的作品，而三聯畫在歐洲被視作文藝復興時期的宗教多折畫屏形式。《1985年6月至10月》是他「無境」時期的經典，帶有亞洲的莊嚴與精神，同時呼應這位最美式的旅法華人藝術家長駐紐約期間浸染的抽象表現主義。這幅傑作於2018年9月30日以超過6500萬美元成交，是台灣收藏家2005年買進價格的28倍，為藝術家創下新的拍賣最高紀錄，打破了《29.01.64》於2017年寫下的紀錄（將近2500萬美元）。而這也是亞洲油畫拍賣的新紀錄。

這場勝利造成今日有愈來愈多的買家企圖取得揚名歐亞的趙無極作品。這位旅法華人藝術家不再默默無聞，他成為全球最具爭議性的抽象藝術家。拼圖版上或許只剩下最後一塊拼圖，那就是在美國舉辦一個大型展覽，讓趙無極的畫作能與美國20世紀重要抽象藝術家，例如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傑克森．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作品進行交流，或許就能得到美國人的認可。但是大師早已獲得藝術市場的肯定，他已打破偉大的美國抽象藝術家波洛克於2013年5月15日創下的拍賣紀錄，後者的《第19號》（Number 19）當時在佳士得紐約以5830萬美元成交。波洛克的市場一開始就因台灣和中國收藏家而建立起來，他最精彩的作品自此出現在亞洲的拍賣會上。對所有的亞洲藝術收藏家而言，香港是最具吸引力的城市之一，這裡有20世紀中國藝術家齊聚的極高檔市場。那麼，如果美國需求被喚醒，將會是什麼樣的局面呢？

9月30日的蘇富比拍賣會刷新了8位亞洲藝術家的新紀錄，尤其是中國的郝量（1983）與王興偉（1969），他們創下百萬美元的佳績。「香港」效應正在發酵。一般來說，由於亞洲買家非常活躍，讓勝出的亞洲藝術家逐漸在歐洲和美國藝術界取得重要地位。多位華人藝術家（趙無極、朱德群、崔如琢）都以極高水準的落槌而聞名，但是華人藝術家並非唯一表現優異的亞洲藝術家。新的世界紀錄由日本的藤田嗣治寫下，2018年適逢他逝世50週年，也是其作品拍賣史上最輝煌的一年，自一月份以來，他的銷售收入已經超過2千萬美元，其《生日饗宴》（La Fête d'anniversaire）更於10月11日在倫敦邦瀚斯拍賣行（Bonhams）創下930萬美元的新紀錄。這是極為重要的成果，因為這比當初的最低估價還要多出8倍！這位重要藝術家的市場行情在1980年代遭遇危機，此後沉寂了25年，如今再度看漲。

倫敦的銷售成績主要來自10月5日的蘇富比拍賣會，班克西的作品《氣球女孩》（Girl With Balloon）在會上以將近140萬美元成交，卻當場自毀，意外成為焦點。班克西為本季帶來最震撼的演出，這場魔術表演讓人不禁懷疑，這是不是與蘇富比共謀的營銷策略。這間大拍賣行的專家似乎不太可能沒有察覺畫布內有銷毀機制，因為他們應該要在目錄編輯和進行拍賣之前，建立一份完整的狀況報告。

玩世不恭、詩意或策略？班克西的佳績標示了藝術市場史令人鼓舞的新篇章。這場演出讓大家著墨過多，幾乎遮掩了倫敦其他的銷售訊息。不過，已有幾筆重要的拍賣成交，成為部分藝術家價值的轉折點，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珍妮．薩維爾（Jenny Saville），蘇富比以1250萬美元拍出她最佳的拍賣作品《支柱》（Propped），讓她首次跨過1千萬美元的門檻，成為全球行情最高的在世女性藝術家。

其他有優異表現的尚有盧齊歐．封塔那（Lucio Fontana）、彼得．多伊格（Peter Doig）、露易絲．布爾喬亞（Louise Bourgeois），尤其是法蘭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的《移動中的人物》（Figure in Movement），10月4日在佳士得以2600萬美元成交，成為倫敦當季的最高紀錄。倫敦市場上可見到重要國際收藏家的身影，彰顯出其消化高檔作品的驚人能力。不過，並非所有的拍賣品都能成交，例如佳士得希望以1300萬美元至1900萬美元成交傑夫．昆斯（Jeff Koons）的指標性作品《裂開的蛋（藍色）》（Cracked Egg Blue），但是最後流拍，葛哈．李希特（Gerhard Richter）一幅估價1500萬美元至2300萬美元的重要畫作也未成交，這些都是令人失望的例子。不過高檔市場確實非常活躍，部分價格達到頂峰的明星藝術家還在調整當中。

在這場東西競賽中，「電流」最強的市場首推倫敦，因為這裡有班克西自毀作品激起的競爭意識，還有9月及10月份藝術作品銷售總價超過4億600萬美元的佳績（香港僅有3億7800萬美元）。然而，香港卻因買家對趙無極前所未有的熱情，而創下本季最佳成交紀錄。從東方到西方，市場買家似乎擺盪在譁眾取寵和精神需求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