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初陸續起跑的倫敦春季拍賣，在現代與當代藝術板塊呈現出鮮活且強韌的市場信心。綜覽蘇富比（Sotheby’s）、佳士得（Christie’s）與富藝斯（Phillips）三大拍賣行在內容呈現上，均徵集到相當高比例的知名藝術家作品首度釋出市場，對於藏家在拓展其收藏脈絡上有更加豐富與新穎的選擇，加上相對合宜的估價，成為吸引他們積極競投的強大因素，而來自國際客戶的參與亦反映倫敦在全球藝術品市場中仍佔有重要地位。
超現實主義仍是當前藝術市場的熱門標的，在佳士得登場的雷內．馬格利特（René Magritte）作品《La reconnaissance infinie》以1,031.5萬英鎊（約合1,329萬美元）成交，為本季倫敦拍賣最高價成交之作，也是唯一闖進千萬英鎊門檻的作品，亦帶動起其他超現實主義藝術家的熱絡買氣。而多位女性藝術家也於此之際締造個人拍賣新猷，展現其藝壇定位與市場潛力。
蘇富比：奈良美智《宇宙之眼（在乳白色的湖中）》強勁易主
本季以蘇富比（Sotheby’s）率先揭幕，於3月4日舉辦的「現代與當代藝術」晚間拍賣共有38件作品上拍，其中有半數達首度現身二級市場、34件成交，繳出成交率近90%，成交總額達6,250萬6,800英鎊（約合7,862萬4,100美元）的成績。
本場最高價成交之作為奈良美智創作於2005年的《宇宙之眼（在乳白色的湖中）》（Cosmic Eyes (in the Milky Lake)），他以「宇宙之眼」為題的系列作品僅有四件，女孩的瞳孔閃爍著多彩的光芒，襯以柔和溫潤的膚色與背景，猶如為觀者打開窺見宇宙奧秘的入口。再者，此作為第一次現身拍場，珍稀程度可見一斑，最終以超越高預估價的902.75萬英鎊（約合1,150.2萬美元）成交。
南非女性藝術家麗莎．布萊絲（Lisa Brice, b.1968）可謂本場黑馬，上拍的《After Embah》以強烈用色、帶有挑釁意味的肖像畫，重新奪回藝術史中對女性身體的觀看與自主權。出現在作品名稱的Embah（1937-2015）為雕刻家，其創作觀念與風格對布萊絲、彼得．多伊格（Peter Doig）等當代藝術家深具啟發，在Embah過世後也創作了向他致敬之作品。此作估價落在100萬至150萬英鎊，吸引了包括亞洲買家在內的六位買家積極勁投，在歷經十分鐘的來回出價，最終強勁拍出540.8萬英鎊（約合689萬美元）成交價，不僅一舉躍居本場亞軍更締造個人拍賣新高紀錄，幾乎為2021年在紐約蘇富比拍出的234.5萬英鎊（約合316.6萬美元）的兩倍。
義大利貧窮藝術（Arte Povera）先驅阿爾貝托．布里（Alberto Burri）的《Sacco e Nero 3》同樣也是首度上拍，並可謂近十年來市場可見的尺幅最大與品質最佳的「Sacchi」系列作品，以逼近低預估價兩倍的492萬英鎊（約合626.9萬美元）成交，名列本場第三。而畢卡索（Pablo Picasso）的《女子胸像》（Buste de femme）以情人吉洛（Françoise Gilot）為模特兒，同樣具有藝術造詣的吉洛而後決定離開畢卡索、追求自己作為藝術家與女性的獨立生活，兩人在《女子胸像》完成的1953年正式結束關係，畢卡索對此投射出的情感動盪也讓這件作品別具紀念意義。此作為義大利藏家釋出，距離前次現身拍場已超過四十年，最後由亞洲買家以431萬英鎊（約合549.1萬美元）成交價競得此作，排名本場第四高價。
本場另一焦點作品為美國搖滾樂團Blink-182創始團員主唱兼貝斯手Mark Hoppus釋出的《Crude Oil（Vettriano）》，此作為Bansky在2005年罕見全以手繪完成的作品，描繪著一對在海灘上共舞的情侶，然而背景卻可見沉沒的油輪與兩名穿著防護服的男子推著有毒廢物。對應如今自然災害日益頻繁的現況，尤其是之前的洛杉磯野火災情更令人感到警醒，Hoppus也於拍前即表示，部分收益將捐贈給洛杉磯醫療慈善機構與加州消防基金會，最終由英國買家透過線上出價以426萬英鎊（約合542.8萬美元）競得。
佳士得：馬格利特《La reconnaissance infinie》千萬英鎊成交，為本季倫敦春拍之冠
佳士得在3月5日接連舉辦「20與21世紀」與「超現實主義」兩場晚間拍賣，一共推出76件拍品，其中有逾六成的拍品為首度現身拍賣市場。當晚合計斬獲1億3,025.1萬英鎊（約合1億6,659萬美元），並且多達43%拍品逾高預估價售出，創下七項拍賣新高紀錄。而買家所在的地理分布為53%來自歐洲、中東和非洲，34%來自美洲，13%來自亞洲。
首先舉槌的「20與21世紀」晚間拍賣，共有51件作品上拍、44件易主，成交率為86%，成交總額達8,218萬英鎊（約合1億510萬美元）。拍賣結果反映出對藏家對估價合理的作品之強勁需求，本場有超過七成的作品為首次在拍賣會上出現，並有近四成的作品以超過高預估價售出。
本場的高價之作多為肖像主題作品。法蘭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在1963年以「戴眼鏡的男子肖像」為題共繪製了四件作品，本次上拍的《戴眼鏡的男子肖像 III》（Portrait of Man with Glasses III）有豐富的國際參展資歷，並被策展人Dennis Farr認為是此系列當中最具戲劇性和不安感的作品。而在展開此系列作品的前一年，培根曾表示希望像莫內畫日落那樣畫嘴巴，即可於本作看到他在嘴巴與牙齒的描繪，反映出對全新繪畫語言的實踐，以663.5萬英鎊（約合854.8萬美元）易主，為本場最高價成交的拍品。
波蘭女性藝術家塔瑪拉．德．藍碧嘉（Tamara de Lempicka）創作於1928年的《卡布爾醫生肖像》（Portrait du Docteur Boucard）。醫學先驅皮埃爾．布卡爾（Pierre Boucard），除了在細菌學研究有開創性貢獻之外也是重要的藝術收藏家與贊助者。畫面中的顯微鏡與玻璃試管即彰顯出主角的專業身分，並透過明暗光線的烘托與帶有立體主義的幾何式構圖，以強烈的戲劇張力頌讚其對醫學進步的推展與成就。此作也同樣以663.5萬英鎊（約合854.8萬美元）成交，與培根的《戴眼鏡的男子肖像 III》並列榜首，並且也締造藍碧嘉在男性肖像主題的拍賣新高紀錄。
莫迪里亞尼（Amedeo Modigliani）的《捷克斯洛伐克的盧妮亞肖像》（Portrait de Lunia Czechowska）拍出629萬英鎊（約合810.4萬美元）成交價，為本場第二高價。他在1916年至1918年間繪製了數幅盧妮亞的肖像，在本作透過手勢筆觸探索其形態的幾何形狀，巧妙地改變筆觸的長度為構圖注入動態活力，呈現出經典的女性半身構圖，頭部微微斜傾、用冷靜的眼神注視著觀眾。
而英國藝術家麥克．安德魯斯（Michael Andrews）創作於1978年的《School IV: Barracuda under Skipjack Tuna》屬於一系列透過對魚群的描繪來探討人類的集體行為以及身分與社群認同之作，而本作為同系列之中構圖最為繁複的。麥克．安德魯斯在1960年代崛起，被視為倫敦畫派的著名具象藝術家之一，此作以低預估價兩倍的606萬英鎊（約合780.7萬美元）成交，為本場第三高價，同時也刷新個人拍賣紀錄。
此外，本場亮點還有：席勒（Egon Schiele）的紙本水粉人物速寫《Knabe in Matrosenanzug (Boy in a Sailor Suit)》吸引買家積極出價，最終以低預估價三倍以上的以330.7萬英鎊（約合426萬美元）成交價易主。而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於2009年創作的《Abdu》以103.2萬成交價，締造藝術家在掛毯作品的新高紀錄。
接續在「20與21世紀」之後進行的「超現實主義」晚間拍賣匯集13位藝術家之作，梳理超現實主義運動起源於象徵主義和達達主義，再到1920至1930年代在巴黎與布魯塞爾的鼎盛時期，以及戰後在歐洲與北美的發展演進。此專場共有25件作品上拍，僅一件流拍，成交率為96%，成交總額達4,807萬英鎊（約合6,148萬美元）。
本場領銜之作為雷內．馬格利特的《La reconnaissance infinie》，描繪一顆懸浮在山谷間的巨大球體，上方還站著一位身穿西裝的男士。此作以超越高預估價的1,031.5萬英鎊（約合1,329萬美元）成交，也成為本季倫敦拍賣最高價成交的藝術品。另一件《La lumière du pôle》拍出488萬英鎊 （約合628.7萬美元），為本場第三高價成交之作，顯見市場對馬格利特作品需求的熱度依然穩健。
同場另一系列焦點作品為保羅．德爾沃（ Paul Delvaux）的三件作品，均由同一位著名倫敦藏家在珍藏三十多年後釋出市場。歷經8分鐘的競拍過程，最後以617.5萬英鎊（約合795.5萬美元）高價成交的《沉睡的城市》（La ville endormie）呈現出德爾沃典型的風格——裸女在空間中所流露的神秘感與戲劇性，以及背景的古城使畫面瀰漫著永恆之感，同時也反映出他個人對希臘與羅馬文化的推崇。此作不僅大幅超越拍前預估的120萬至180萬英鎊，而躍居本場亞軍，也同時也譜寫個人第三高價拍賣紀錄。而《夜之美人（晚間喜劇或喜劇）》（Les belles de nuit (Comédie du soir ou La comédie)）亦強勁拍出高預估價四倍以上的439.6萬英鎊 （約合566.3萬美元），排名本場第四。《聖誕夜》（Nuit de Noël）也以233.9萬英鎊（約合301.3萬美元）亮麗成交。
早在1916年便參與達達主義運動，而後與超現實主義者與表現主義藝術家也有密切交流的讓．阿爾普（Jean Arp）作品也在本場獲得熱切支持，《Amphore Infinie》以超過低預估價兩倍以上的342.8萬英鎊（約合566.3萬美元）成交，不僅成為本場第五高價之作，也同時改寫他在繪畫浮雕類型的拍賣新高紀錄。至於另一件白色大理石雕塑《Étoile》亦同樣以逾兩倍低預估價的306.5萬英鎊（約合394.8萬美元）易主。
富藝斯：瓊．米歇爾《加拿大 II》三聯作巨制奪魁
富藝斯（Phillips）於3月6日在倫敦舉辦的「現代即當代藝術」晚間拍賣，共有29件作品上拍、26件成交，成交率近90%、成交總額為1538萬6940英鎊（約合1982萬1456美元），較去年同期增長12%，而本場有近75%拍品為首度上拍，並且締造兩位藝術家的拍賣新高紀錄。
本場最高價成交作品為瓊．米歇爾（Joan Mitchell）創作於1975年的三聯屏《加拿大 II》（Canada II），以271萬英鎊（約合349萬美元）成交。此作展現了她對自然環境的敏銳感知，色調沉靜且富詩意想像；將靜止與動感、安寧與動盪融為一體，以起伏、上升的筆法呈現出交響樂般的波浪，其高度活躍的表面被一種看不見的基本能量攪動。米歇爾以加拿大為題的作品共有五件，其中一件更獲紐約古根漢美術館典藏。
尚–米榭．巴斯奇亞（Jean-Michel Basquiat）創作於1984年的《芭達雅》（Pattya）不僅是首次登上拍賣市場，更曾為安迪．沃荷（Andy Warhol）的收藏，以168.1萬英鎊（約合216.6萬美元）成交，成為本場第二高價。巴斯奇亞曾與詩人、攝影藝術家李．賈菲（Lee Jaffe）在1983年同遊日本、泰國與瑞士，也從這場隨興的旅程窺見國際間的全球化與殖民主義之深刻影響。本次上拍的此作即以泰國旅遊勝地芭達雅為名，以對比鮮明的藍色與橙色直覺地描繪出船隻與海景，同時也意指更模糊和複雜的心理聯想。
克里斯多福．伍爾（Christopher Wool）的《萊斯特的姊妹（我的大腦）》（Lester’s Sister (My Brain)）創作於2000年，透過絲網版畫為作品注入工業化、機械化的特質，並以反覆疊加層次、錯位的滴流呈現出擺盪在控制與混亂之間的狀態，反映出藝術家將繪畫描述為「是計劃與不可預料之間的鬥爭」。此作以137.9萬英鎊（約合177.6萬美元）成交，排名本場季軍。而另一件《無題》在畫面上呈現大寫的黑色字母「YOU MAKE ME」，其靈感來自於1977年Richard Hell和The Voidoids樂團發行的「Blank Generation」專輯封面，探討語言與認知的關係。此作自38萬英鎊起拍便吸引多方買家激烈競爭，最終以逾高預估價的92.7萬英鎊（約合119.4萬美元）成交，為本場第四高價。
而在本場共締造兩位80後藝術家的拍賣新猷。藝術家Nathanaëlle Herbelin為法國與以色列混血，甫在去年於奧塞美術館舉辦了在機構的首次個展，其創作從皮埃爾．波納爾（Pierre Bonnard）等藝術家描繪室內場景的風格汲取靈感，因而被視為納比派（Les Nabis）的繼承者。本場上拍的《Max》以57,150英鎊（約合73,261美元）成交，大幅刷新前一日在倫敦佳士得寫下的拍賣紀錄。而德國藝術家Florian Krewer的創作靈感來自於日常生活、社會現象以及個人經歷，經常描繪城市邊緣、荒涼小巷的無名小卒，引發對於身分、記憶和人際關係的思考；本場上拍的《無題》拍出40,640英鎊（約合52,352美元），為去年締造的拍賣紀錄之兩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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