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熔爐下的光華：聚焦嘉德香港春拍「旅美華人藝術家」專題

是次春拍，中國嘉德香港聚焦「旅美華人藝術家」的梳理，從第一代的伍澤樞、朱沅芷、丁雄泉，到五月畫會莊喆、韓湘寧、顧福生，與晚進的葉子奇等十位藝術家。透過作品，呈現大時代下的璀燦光華。

2019.03.19

自20世紀初期，許多藝術家離開家鄉，到海外親炙西方藝術的靈光。時年世界藝術的中心最初在巴黎，1940年代後紐約掀起了抽象表現主義熱潮，以及接續1950年代的普普、照相寫實、極簡、偶發等藝術浪潮，紐約遂取代巴黎成為當代藝術的重鎮。而其中的華人現代藝術史，可發現20世紀的中國藝術家以留法、留美兩大區塊所組成。而在初期，相比歐洲，美國的種族主義、排華意識更強，作為「外來者」，我們不難想像藝術家所面臨的打擊與冷漠氣氛。然而他們始終堅持創作，企圖在時代的藝術大熔爐中，吸收當地文化的養分，以藝術食糧充實自我、以創作發聲立言。藝術，是他們的終極信仰。

韓湘寧《華盛頓艾森豪威爾辦公大樓》，油彩、畫布，137x229cm，1972，估價：120,000-180,000港元。（中國嘉德(香港)國際拍賣提供）

顧福生《小憩》，油彩、畫布，100 × 65 cm，1960，估價：250,000-350,000港元。（中國嘉德(香港)國際拍賣提供）

朱沅芷：以鑽石主義言說社會脈動

出生廣東的朱沅芷，在15歲之齡，於1921年赴舊金山依親，並於其後進入加州美術學校（California School of Fine Arts），自1921至1926年在舊金山學習與創作，其精研「色域理論」融合立體與表現主義，以強而有力的色彩結構與天賦才華，迎來創作上的豐碑。1926年，他在舊金山現代畫廊舉辦個展，《布魯克林每日鷹報》（Brooklyn Daily Eagle）以「來自中國的年輕未來主義藝術家」大篇幅報導，並給予高度評價。

朱沅芷《小城風光》，油彩、畫板，29.5×21.5cm，1926，估價：750,000-950,000港元。（中國嘉德(香港)國際拍賣提供）

《小城風光》與《帽》為藝術家舊金山時期、巴黎時期初的箇中代表作品。前者體現了他標誌性的鑽石主義風格，在有力果斷的色面交錯之間，構築城市一隅。回顧創作時的1926年，當時孫中山正於廣州誓師北伐，革命的號角響起，受其感召，朱沅芷在舊金山唐人街成立「中華美術革命學校」，並在筆記中寫道：「我們必須賦予藝術真正的價值，使其符合孫博士提出的三民主義——這難道不就是他所說的，『用藝術拯救世界』嗎？」作品中出現的向上木梯與瀲灩的色彩，或也抒發了他對於即將到來的新時代之真摯期許以及心中滿溢的熱情。

朱沅芷《帽》，油彩、畫布，20.8×13.8cm，1920年代晚期，估價：350,000-450,000港元。（中國嘉德(香港)國際拍賣提供）

《帽》則大膽地以俯視的視角聚焦在一頂「報童帽」上。為朱沅芷已知作品中唯一一幅以「單一靜物」作為對象物的油畫作品，珍稀性無庸置疑。相對於前者強烈的幾何結構，此作多了抒情的線性與曲線結體，此為藝術家巴黎初期的創作特色。「報童帽」源自20世紀初紐約大規模的移民潮，因生活艱辛，許多移民家庭中的孩童為貼補家用紛紛上街賣報、擦鞋，這八角形的帽子便是他們遮風擋雨的必備裝扮，而此後也為文藝青年、仕紳效仿戴起此具特殊風情的帽子。朱沅芷以之為題，雖然畫的是帽子，但亦可被視為其移民身分的自傳性表達。埋藏了他在青年時期離開家鄉、闖蕩世界的流離，以及作為異鄉人的那份思鄉之情。

丁雄泉、趙春翔：對普普藝術的回應與創生VS.中西融合的終極追索

丁雄泉《躲貓貓》，壓克力顏料、畫布，101×126.5cm，1986，估價：850,000-1,200,000港元。（中國嘉德(香港)國際拍賣提供）

1958年，丁雄泉與林風眠五大得意門生之一的趙春翔，同樣來到了紐約，開啟此後長達數十年的旅美生涯。當時紐約普普藝術與抽象表現主義盛行，自由開放的風氣，引領了兩人展開對於豐富色彩的運用與主題、形式的革新，兩人均以西方的壓克力顏料作畫，各自表述對於藝術的信仰與中西融合的追求。如在丁雄泉作於1986年的《躲貓貓》中，以豪爽的大筆刷，快速揮灑勾勒全局，當中女子躲藏在綻放炫目的花叢中，令人頓生人比花嬌之感。

趙春翔《內外湛明》，彩墨、紙本，179x96cm，1991，估價：500,000-600,000港元。（中國嘉德(香港)國際拍賣提供）

而趙春翔在媒材上則將壓克力顏料與中國的墨彩相結合，以大破大立精神，開創新局。如《內外湛明》中大面積濃黑的墨色如雨似瀑從上方奔流而下，其間兩竿瘦勁的墨竹挺立，在螢光色彩的襯托下益發清奇有神。作品兼具形象與抽象，體現趙春翔對於「知黑守白」的深刻理解，亦展現若醍醐灌頂般流露出強烈的哲學思維，將其一生所追求的玄妙情懷充分地鎔鑄及抒發，令人為之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