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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納斯的誕生、重生與變身

維納斯的誕生、重生與變身

維納斯的高度商品化也自然成為關懷全球資本主義與消費文化的藝術家們最有說服力的素材。日本藝術家長尾智子(Tomo…
維納斯的高度商品化也自然成為關懷全球資本主義與消費文化的藝術家們最有說服力的素材。日本藝術家長尾智子(Tomoko Nagao)的《維納斯的誕生》以充斥各種消費商品的電玩場景取代經典畫面,回應波提且利帶來的豐厚商業利益流動。維納斯的面容也被安迪.沃荷(Andy Warhol)再挪用為多彩絹印,凸顯了維納斯從藝術經典轉為大眾文化符碼,又再度化為高級藝術(high art)的過程。
維納斯代表的西方理想女性美,亦是藝術家們致敬或批判的對象。如擅長將西方經典畫作改換為東亞元素的中國藝術家尹欣(Yin Xin),以鳳眼黑髮的維納斯考驗觀眾對東西方美學差異的認知。行為藝術家幽蘭(Orlan)則以維納斯作為美學標準,揭露自己進行整形手術的現場與復原過程,批判社會對於「美化」女性的迷思。而美國攝影家威金(Joel-Peter Witkin)雌雄同體的維納斯,或大衛.拉夏培爾(David LaChapelle)《維納斯的重生》(Rebirth of Venus)裡浮誇俗麗的「敢曝(camp)」趣味中,性別美學不是只有單一價值。
「波提且利狂想」展場一景。
維納斯重生
以淡雅天青為主色調的展區「再發現(Rediscovery)」圍繞著一段收藏的因緣。1867年英國藝術家羅賽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以20鎊購入波提且利的《仕女像-班迪涅利》(Portrait of a Lady Known as SmeraldaBandinelli),原本掩蓋在文藝復興三傑光芒下的波提且利成為藝術家們的鄉愁,更為英國藝術展開新的一頁,促成前拉斐爾派(Pre-Raphaelites)的成立,反對學院派因循的功利主義道德觀及創作規範,同樣鍾愛文學與神話主題,以銳利的輪廓線,明亮的色調與自然豐富的細節回歸大師作品中的素樸與真誠。
波提且利對於感官的描繪更發展為謎樣的、情慾的女性美。除了羅賽蒂《花環女子》(La Ghirlandata)豔麗的面容與延伸的姿態,織毯作品《果園》(The Orchard)中被細緻草木環繞的四季女神,也可視為是與前拉斐爾派交流密切的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對大師的致敬。英倫島上的復興也在歐陸本土震盪,如安格爾(Jean-Auguste-Dominique Ingres)的《泉》(The Source),或是摩侯(Gustave Moreau)、竇加(Edgar Degas)與勃克林(Arnold Böcklin)等風格各不相同的藝術家,皆紛紛臨摹或以波提且利的女神作為創作的原型。
波提且利《仕女像-班迪涅利》.約1470-5。©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London
維納斯誕生
展覽最終在潔白如日光的空間中,「波提且利其時代(Botticelli in his Own Time)」讓50件波提且利作品從各種詮釋中撥雲見日。作品相當受教宗與梅第奇家族歡迎的波提且利並未讓魯本斯或安迪.沃荷專美於前,早為應接不暇的委託創立工作坊量產作品,而維納斯也在展場一列列構圖、色調相互呼應的聖母子像、貴族肖像、神話與但丁作品場景並置下悠然誕生。
《薇絲普奇肖像》(Simonetta Vespucci)中,波提且利以秀眉、細鼻、朱唇與華麗髮式強調這位文藝復興第一美人的風采,在《雅典娜與半人馬》(Pallas and the Centaur)中雅典娜淡漠的面容與S型的站姿,這些師法古代所描繪的世俗或異教一一拼湊出維納斯之美。然而,在波提且利唯一一件落款作品即晚年的《神祕的誕生》(The Mystic Nativity)中,他卻不同於同時代畫家致力在平面創造空間,而大量運用平塗、文字、放大主題人物等中世紀技法,製造出精神性的張力。
波提且利《雅典娜與半人馬》.1482。Galleria degli Uffizi, Florence, 2015. Photo: Scala, Florence – courtesy of the MinisteroBeni e Att. Cultura
因此,這檔展覽雖側重波提且利所建立的美,但在視覺的愉悅外,我們仍不應忽略波提且利對於新柏拉圖主義(Neo-Platonism)的尊崇,對美的追求超越感官,換言之,精細的觀察描繪與對古代藝術的挪用目的在於達成藝術家心中的理想美。正如同19世紀對他的推崇,開啟的是一種「為藝術而藝術」的前衛、現代化精神,這或許才是真正展開狂想的力量。
波提且利狂想(Botticelli Reimagined)
展覽地點: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展覽日期:2016年3月5日-2016年7月3日
義大利文藝復興畫家波提且利(Sandro Botticelli,1445-1510)筆下《維納斯的誕生》(The Birth of Venus)中擁有憂鬱眼神、飛揚秀髮與婀娜體態的女神,或許是最多人共享的美的記憶。不同於其他文藝復興畫家沉迷於科學法則,曾是金匠的波提且利以鐵絲般的細線勾勒出一種平面的、帶有強烈裝飾性與設計感的美。但是,如此性感的美是否如今天的我們所認知地理所當然?又是如何開啟不同詮釋?
波提且利《維納斯》.1490。
目前在英國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以下簡稱V&A)展出的「波提且利狂想(Botticelli Reimagined)」即訴說著波提且利作品中那美的化身的誕生、重生與變身。這位大師在世時雖聲名卓越,身後卻被世人遺忘,至19世紀才被重新發掘,而在今日家喻戶曉。這檔展覽雖與柏林博物館(Staatliche Museenzu Berlin)所屬機構「畫廊(Gemäldegalerie)」合作,策展方向卻各不相同。相較於柏林版本的「波提且利文藝復興(The Botticelli Renaissance)」,從展名即可看見V&A這座標榜設計與工藝的博物館,除了闡述500年來波提且利歷史評價的轉折,更強調他所創造的人類視覺文化底蘊如何開展出無盡創意。因此,即使《維納斯的誕生》與《春》(Primavera)依然無法踏出烏菲茲美術館,卻絕對未在這檔展覽中缺席。
大衛.拉夏培爾《維納斯的重生》.2009。Creative Exchange Agency, New York, Steven Pranica / Studio LaChapelle © David LaChapelle
維納斯變身
首部007電影《諾博士》(Dr. No)中,龐德女郎安德斯(Ursula Andress)初登場時從海中拾起貝殼緩緩走向海灘,性感而撩人。鬼才導演泰利.吉蘭(Terry Gilliam)的《終極天將》(The Adventures of Baron Munchausen)裡,烏瑪舒曼(Uma Thurman)扮演的維納斯則直接讓《維納斯的誕生》動態化。V&A在展覽起始選擇了觀眾熟悉的電影經典畫面,暗示波提且利的美學在當代的轉型與大眾化。第一個展區「全球,現代,當代(Global, Modern, Contemporary)」簡潔、前衛而冷調,暗黝展間裡只有鏡面epoxy地板高調反射出這樣的美學典範如何開枝散葉在藝術、設計與生活裡,無論直白或隱晦。
羅賽蒂《花環女子》.1873。© Guildhall Art Gallery 2015. Photo: Scala, Florence/Heritage Images
《維納斯的誕生》被打散為設計師Dolce & Gabbana服裝上的印花,成為女神卡卡(Lady Gaga)主打《ARTPOP》專輯單曲《維納斯》(Venus)的打歌服。由藝術家傑夫.昆斯(Jeff Koons)設計的專輯封面中,熟悉的畫面再現,但維納斯被卡卡抱胸裸像取代,俗豔造型結合了昆斯作品《浴缸中的女人》(Woman in Tub)與《凝視球》(Gazing Ball),讓經典成為拼接當代藝術與流行文化的材料,甚至是商品。
威廉.莫里斯、迪羅(John Henry Dearle)與莫里斯公司(Morris & Co)《果園》.1890。
陳慧盈( 11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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